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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像是在抗议,又像在请求。乔然下意识地抬起手,摸了摸狮子的鬃毛,后者立即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男人自然就是范伦丁了,看到乔然的举动后,又冷又硬的眼神霎时微微一变,“你看得到它?”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乔然点点头:“是啊。不过有点奇怪,别人似乎都看不到阿毛,包括某些哨兵在内,但是我却可以看到。”阿毛?这是什么鬼名字!范伦丁额角青筋直跳,可他此时没空追究这个愚蠢至极的名字,因为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亚裔青年能够看到自己精神体这一事实令他实在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你是向导?你的精神体呢?我没感觉到它的存在。”乔然如实回答:“它不见了。”范伦丁露出鄙夷之色,“没用的东西。”很多人都说过乔然没用,这么多年来他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已经到了无动于衷自动忽略的境地。可此时这句话从阿毛的主人嘴里说出来,乔然却觉得有些无法忍受,于是还了一句:“你自己的精神体也丢了好几天才找到,比我也强不到哪里去吧。”范伦丁:“……”这是赤、裸、裸的挑衅。范伦丁重新将眼前的瘦弱青年打量一番,白T恤加蓝色连体工装,一脸青涩像个在校工读生。胸前别着个铭牌,刻着心里美的标志,底下是员工编号XO1234,下面的人名是“乔然”。乔然?是前几天刮了他的车,给他留了张纸条的那家伙?呵,很好,真是冤家路窄。乔然心中一凛,明明白白地看到哨兵脸上现出被冒犯了的愠怒,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释|放出来的戾气如有实质般冲击着他。坏了,这家伙要揍人了!可是自己又没有错,凭什么要让步!他梗着脖子不愿意示弱,仰着头直视哨兵那双透着血色的眼睛。狮子很着急,站在两人中间,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只差开口劝架了。两个人剑拔弩张地对峙着,焦灼凝滞的空气中仿佛闪烁着无形的火花。不知道怎么回事,乔然脑袋里好似干涸的土地一样板结了十几年、时不时会隐隐作痛的某个区域渐渐似乎有所松动,一条细细的思维索犹如种子的嫩芽一般突破坚硬的种皮,从土壤里艰难地、颤颤巍巍地探了出来。这种感觉十分抽象,却又像电影画面一样清晰,在乔脑的脑海里历历可见。他从来没有过这种体会,只觉得无比新奇,不由得微微张开嘴巴,惊讶而又有些无措地感受着自己脑海里发生的惊天巨变。范伦丁没有动手揍人,因为眼前之人实在太过孱弱,根本不堪一击。他将乔然呆愣愣的表情看在眼里,嘲讽道:“你这样子真够蠢的。”乔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意识世界里,屏蔽了外界的一切声响,并没听到这句话。此刻他眼睛里也看不到范伦丁那张憔悴又威胁性十足的脸,所有的感官知觉全都聚集在自己那条初生的思维索上。他本能地希望那茎嫩芽能长高一点,长壮一些,就像自己在阳台上种的那棵草莓一样,因此暗暗憋了一鼓劲儿,努力引导它向上生长。奇迹出现了,在乔然的意念推动下,那条思维索像打了催长素似的,果然开始逐渐拉长,一开始只有寸许,慢慢地长到一尺。原本细如发丝,后来变得筷子一般粗细,继而穿越乔然的意识之海,藤蔓一样向外延伸。乔然又惊又喜,简直把吃奶的力气都拿出来了,心里不断默念,长长长,使劲长啊!于是他的思维索就继续延伸,到了一定长度后突然停顿下来,被一重意识屏障挡住了,像是撞上了一堵墙。乔然握紧双拳,想着我要突破它,思维索就如同一只钻头一样往前用力一扎,那堵“墙”就被钻出来一个洞。接着思维索穿墙而过,进入了另外一片精神领域。范伦丁见乔然咬牙瞪牙的,神情举止奇奇怪怪,还以为他在发臆症,正要将他喝醒,突然浑身一震,仿佛被一颗无形的子弹穿破了头颅,一时间定在当场,满心震惊,难以置信。不,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这家伙在对他做什么?乔然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是惊奇于那片精神领域里的思维之宏大与深厚,同时又零散繁乱,杂芜不堪,如同黑夜里的一片汪洋大海,海面上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处处遍布危机。作为一个喜欢规则之美、有着轻微强迫症的人,乔然有点看不下去眼前乱糟糟的景象。尽管刚才催长思维索耗费了他不少精力,令他感到有些疲惫了,他还是忍不住尝试着去梳理那些纠结成团的意识云。然而,过了片刻,仅仅只是梳理了小小一个角落,乔然就累得不行,觉得头晕眼花胸闷气短。太难了,太复杂了,他的思维索也太细弱,对于那样庞杂的精神世界来说只是杯水车薪。范伦丁呼吸急促,浑身血流加快,太奇怪了,太可怕了!自己的大脑还从来没被人这样入侵过,他一方面感受到某种难以言喻的愉悦,仿佛浸在温泉里,浑身的毛孔全都舒张开来;另一方面又本能地抗拒他人的意识对自己大脑的干预,这对于从未向任何人开放识海的范伦丁而言,就像被敌人侵入了自己固守的领地一般。他的狮子精神体则毫无节cao地往地上一躺,四肢大张,露出白花花的肚皮,爽得舌头都伸出来了,耷拉在嘴边。那模样要多蠢就有多蠢,比面前这个一脸呆滞、神游天外的家伙还要蠢。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范伦丁凝聚起自己躁动不安的精神力,在脑海里强行下达驱逐令:“出去!”茫茫大海上骤然掀起滔天巨浪,朝乔然的思维索汹涌而来,乔然顷刻间溃不成军,不得不退了出去,他的思维索就像缺水的植物一样蔫蔫地缩回了脑海。知觉回笼,重新回到现实世界,乔然猛地喘了一口气,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直响,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不得不靠在玄关的柜子上。范伦丁的心情相当复杂,想发怒,不知道怎么的又发不出来。看乔然额头上满是汗水,脸上白得几乎没有一丝血色,只觉得碍眼又荒唐,冷笑道:“没有那个金刚钻,就别揽那个瓷器活。”乔然有些惊讶,这句俗语只有华裔才会说,怎么这家伙也知道。难道看他是黑发黑眼,所以特地用这句话来嘲讽他?不过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乔然发现刚才自己竟然误打误撞地进入了眼前这个哨兵的精神领域,难怪此人言行举止表现那么古怪暴躁不可理喻,原来真的是神经有问题。可是自己不问即入的举动有点理亏,哨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