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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自己卖屁股金主送的,程星灿点头:“嗯,是挺大方的……”车到了程池手里,终于发挥出它该有的水平,原本要五十分钟的路程,约莫半小时就到达目的地。墓园大部分时候都冷清,三人甫一下车便察觉到空气比家里明显低一点,清脆的鸟鸣声在山间回荡,一人拿着几样东西往入口走,程池笑说:“这边夏天还挺凉快,盖个避暑山庄都省空调费了。”“哪有人来度假看着一堆坟的,晚上得吓到不敢睡吧。”堂姐啐了句,程星灿望像苍翠的暮山,轻声感慨:“坟好像越来越多了。”“嗯啰,前几年县城扩建挖山,迁了很多老坟过来。”边走边说,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父亲程国栋的坟前,照片里的人温和笑望着他们,三人驻足沉默,半晌程池叹了声气:“叔,我们陪四月来看你了。”“开始吧,早点回去帮伯妈弄晚饭。”“嗯。”她把带来的花束放在墓碑边,盘腿坐下动手削苹果,堂姐和程池帮忙摆放祭品,点了打火机开始烧香火纸钱,三人盘腿围坐在墓碑前,渐渐都没了声音。温度虽然事宜,但太阳光线却很强,照耀这一方伤心地,十多分钟后,带来的纸钱烧完,三人默契地陆续站起,她开口说:“日头毒辣,姐和程池你们先下去到车里等吧,我想陪爸爸说会话。”姐弟俩交换了下眼神,后者一摇头:“没事,我们等你一起。”“哎呀,真的没什么。”她无奈地笑,看了眼腕表的时间,保证说:“这样吧,十五分钟我就下来,好久没过来一趟,想和我爸单独说会话。”她这样说,两人拧眉沉思,几秒后程池瞥了眼大姐,冲她嘿嘿一笑,快速地捡起地上的水果刀先溜一步。目送姐弟二人的背影远去,程星灿复又坐回石板上,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手撑下巴望着墓碑上的遗像发呆,说到做到,十五分钟便起身离开。下到半山途中遇到个人,程星灿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先跟她打了招呼:“小姑娘,又来啦?”是墓园的管理人,正在例行巡山,她走上前去,轻笑回应:“嗯,上次来没看到叔你,还以为你不在这边做了。”“在的,还在的。”对方笑哈哈应,两人一块往山下走,寒暄几句后,她询问道:“这边的墓地现在什么价了呢?”“四万起步,贵的二三十万的都有。”对方随口回答完,走出去几米,混浊的老眼看了看她,叹口气说:“小姑娘,要好好过,你阿爸在天上看着呢。”就差把“别想不开”直接说出来了,程星灿笑,为自己辩解:“我真的没那样想过,当时就是魔怔了。”苹果削着削着,跟鬼上身似的就往手腕上割去,醒过来后自己都吓得不轻。走到门口,见程池在一颗树荫下抽烟等自己,她停步告别:“那叔我先走了,谢谢您。”“哎,路上小心。”对这位老人家,程星灿更多的是感恩,走到车门前,又转过头跟对方招了招手才上车,此行扫墓就平平淡淡地结束了。像回到家下午两点,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吹了会电扇还是不舒坦,程池忽得站起来,“不行了不行了,我得去买个雪糕吃,四月你去不去?”过完年就匆匆离家,程星灿也想进镇里逛逛,收了手机起身,“那走吧。”卖冰棒的小卖部在镇子中心,两人绕着镇子溜达一圈,路上都是些枝繁叶茂的大树,时不时一阵夏风吹来,嘴巴吮着凉丝丝的雪糕,还真比呆屋里惬意。途径一幢漂亮的三层小楼时,她步子渐慢下来,最后干脆站在镂空的栅栏边,目光望着墙内,吮了口手里的棒冰。院子里的蔷薇花又开了,粉的白的一簇簇爬上栅栏,空气萦绕着若有似无的花香,大门紧闭着,主人应该是不在家。程池撇了撇嘴,胳膊勾上她肩膀往前带,“走了走了,有什么好看的。”她最后瞟了一眼,失落地垂下脑袋:“对不起啊程池,害你们也跟着受罪。”这处宅屋,本来应该是大伯家的,父亲去世后留下大笔债款,除却银行还有私下借的高利贷,后来她们搬到乡下,后者也跟着追过来闹,最后是大伯把仅剩的房子抵了才罢休,然后一家七八口人搬回爷爷奶奶留下的老屋,也就近两年经济条件好点了才翻新,当时破得连追债的人都看不上。程池敲了敲她脑门,佯装不悦:“瞎胡说些什么,再分你们我们的,小心我回去告诉我爸了。”“真要追究起来,房子本来就是叔出钱盖的,我们还白享了十多年的福,卖了就卖了呗,以后等哥发了大财,再给你盖一幢更大更漂亮的。”他说大话时,表情和语气尤其夸张,逗得她笑一笑就红了眼眶,“嗯……”将吃完雪糕的签扔进路边垃圾桶,他又走回到她身旁,“话说回来,老姐你不会还住在那破地方吧,上班这么多年也攒到点钱了,什么时候能对自己好点找个像样的地方住。”她点点头:“要搬了的。”大伯和伯妈不便出远门,就吩咐程池时不时去景安探望她,知道她住的地方条件差,劝她搬走的话都不知道说多少回了,她一直敷衍着要搬要搬,住几年了也不见挪窝。他狐疑地扫来一眼:“你别又是唬我吧,你这回再骗我,我真就把你住的地方拍照片给我爸看了。”她郑重保证:“真的,这回一定搬,那边要拆了。”“呵呵,所以如果不拆你还要住下去……”两人边走边说,没一会儿回到家里,刚坐下一会儿,她就不停地捂嘴打哈欠,习惯了白天睡觉,今晨又早早起床出发,瞌睡还是来了。“困了就去睡,床都铺好了。”一旁的大伯戴着面罩吸氧,抽空说了一句。程星灿也不客气,起身活动筋骨,说:“那要烧晚饭了喊我,我给伯妈打个下手。”大伯没空说话,冲她摆了摆手,后者又打了个哈欠,再撑不住去里屋睡了。屋后是片树林,半旧的纱窗开着,清脆的鸟叫声传进来,衬得周围环境愈发清幽,城里的生活一点点远去,她抱着刚洗过的枕头,呼吸均匀渐沉入梦乡。梦里面,父亲带着放假的她来乡下小住,她正在睡甜甜的午觉,忽然有人在楼下喊她,她踩上板凳拉开窗户往下探,父亲正冲她挥手,问她要不要一块去河边捞虾,她赶忙回了声等等我,没梳头就匆匆跑下楼,一到楼下,果然被满屋子的人笑了,正当壮年的大伯伯妈,堂哥堂姐都是少年的模样尚未婚配,就连坐在大人腿上的小程池也咯咯直笑。父亲打趣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你这样出门要让你mama见到,又该说我没看顾好你了,快上去梳个头再下来。”她捂着羞红的小脸:“那你要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