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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是熟悉的月亮。他从现代来,时光往回走。月亮依旧是十六圆,太阳也一样东升西落。他要结婚了。仿佛是脚下生了根,小鸟筑巢,明天过后,他将拥有自己的小家。心情有点复杂,说不清是欢喜多一点还是茫然多一点。“一辈子就一回。”崔元九点着头附和着,过了会,他突然喊道:“平哥儿。”陈玉平看向他。“你会比我的性命更重要,我什么也没有,唯有一条命,你比我的性命更重要。”态度严肃,语气庄重,炙热的目光里光芒闪闪隐有虔诚浮现。“好。我知道了。”陈玉平笑着应了好,眉目温和透着柔软:“是不是可以安心回屋睡觉了?明天是咱们大喜的日子,你总不能带着黑眼圈和我拜堂吧,一辈子可就这么一回。”他笑着,话里带着揶揄。躁动的心,一点点归于平静。崔元九有许多话想说,又觉的不需要再说什么,他点点头:“我回屋睡觉,你也睡觉。你先,我替你关门。”“我随手一带,就能把屋门关上顺便落栓。”陈玉平逗他:“难不成,今儿晚上你还想和我睡一个被窝?”“没有。”崔元九迅速回答:“真没有这么想,我就是睡不着,想和你说说话。”“现在呢?”“我回屋睡觉。”崔元九说着,干净利落的转身,三两步便回了自个屋里。月色下,陈玉平的眉角眼梢染了点点笑意。八月二十六,晴。天蒙蒙亮整个陈家就开始忙碌起来,陈大伯陈三叔两家也是全家出动,便是如此,人手仍有些不够。然后是亲近的左邻右舍,还有便是村中家家户户都会出一人帮忙干活。成婚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琐琐碎碎的事情相当的多。好在陈家人多,一人管一处,倒也不见慌乱。“大嫂我家这点柴禾一准儿不够,还得上你家和三弟家拿些,喊两人手早早把柴禾搬过来,一会忙起来了,厨房这边没柴烧,又没处喊人搭把手。”“放心放心,这事儿记着,吃了早饭就喊人搬柴禾。”“他婶啊,我刚看了眼,碗筷碟盘是不是有点少?才三个箩筐不够用吧。”“还有呢,这三箩筐是整个陈家的碗筷碟盘,一会我还得上村里收三个箩筐,过来时,我都说好的,让他们把碗筷碟盘收拢收拢,我带着人直接上门拿。”“三弟啊,桌椅条凳够不够数?我盘了盘,就算是流水席,也得整三十桌才成。”“够数。今儿大清早我特意数了遍,还多了两桌,回头需要,二哥你记得跟我说声,等会我就先摆三十桌出来。”“原冬媳妇,你记得瞅好时辰,午时差不多,就把四碟小果摆上。别早早的摆上,今儿家里热闹,小孩儿太多,管都管不过来。有小孩子来讨吃,大方点,抓个两把没碍,平哥儿特意多买了。还有啊,来了客人要好好招呼,瓜果糕点蜜糖得麻溜儿的端上,对了,顺子媳妇你的茶水也得跟上,莫慢待了亲朋。”“阿爹尽管放心。”“好的二伯。”陈老爹点了一圈人,把事情理了理,心里有了个大概。就剩厨房那块儿,事情且多且杂,他要多盯着些。“对了!帐房!”陈老爹把老幺往旁边拉:“你管着帐房,做事稳当点,今儿出了岔错,可不是闹着玩的。”陈原秋很认真的回了句:“阿爹你放心,前阵子也是我管的帐房,我熟悉的很。”“就怕你尾巴翘上天,吊儿郎当的。”陈老爹不放心:“乐哥儿,你多看着他点。”“陈二伯我一定把原秋看牢了。”哥儿和汉子成婚,到底还是要不同些。陈玉平和崔元九两人,早早的换了大红新郎服,眉眼含笑春风满面的招待着一波又一波前来道贺喝喜酒的亲朋。这是他们今儿最最重要的任务。午时过半,三十桌人全部坐满。厨房开始上菜。陈玉平和崔元九带着草哥儿,端着酒,挨桌敬酒。敬完酒,稍稍吃两口菜,来了人,又得起身去迎接。吃完一轮。帮工们麻溜的收获碗筷,重新布置酒桌,摆四碟小果水酒等。桌上坐满九个人,便开始上菜。从酒席开始,厨房就一直处忙碌中。陈玉平崔元九两人也一直处忙碌中,便是暂没客人过来,但有吃完酒席要走的,也得起身相送。忙忙碌碌一直到傍晚时分,金乌西坠。俩人才有片刻休息,缓缓精神歇歇气,要开始拜堂了。中午祭祖傍晚拜堂。哥儿和汉子成婚,没有嫁或娶的说法。都是新郎官儿,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夫相拜,送入洞房。入了洞房算是真正的清闲了。安静的房间里,只有新郎,没人别人。两人独处,不用管外面的琐碎事,也不会有人来打扰。闹洞房什么的。不存在的!“你今天真好看。”一整天,这句话在心里荡漾了无数次,总算得了机会说出口,崔元九有点紧张,还有些许说不出的期待,一双眼睛亮晶晶。陈玉平也紧张:“今天的你,很英俊帅气。”他笑的灿烂,像个没事人似的,天知道手心全是汗,不着痕迹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整个人也是热气腾腾。“你累吗?”崔元九瞅了眼外头:“太阳落山了。”“是啊,天快黑了。”陈玉平也看向外面。崔元九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低头看着陈玉平放在腿上的双手:“你饿不饿?”“我不饿,你饿了?”“我饿了。”陈玉平愣了下:“咱们去弄点吃的?外面应该正在吃饭,你想吃什么?”“我想吃,想吃……”崔元九舔了舔唇,目光灼灼:“吃你。”他伸出胳膊,人便被带进了怀里,身子向后倒,两人双双躺进了大红薄被中:“我,可不可以,亲你。”短暂的羞涩过后,陈玉平稳住情绪:“你说呢?”看着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容,清清楚楚的看见了他的紧张,忽的一笑,用鼻子顶了顶他的鼻子:“今儿是咱们大婚,你说可不可以亲,我的小夫君。”他调侃着,不知怎地,一下觉的欢喜了。今天他成亲,和一个男人,往后将和他过一辈子。我的小夫君。崔元九浑身泛起阵阵酥麻,猛的一个哆嗦,他翻身将人压住,轻轻的咬住其唇角:“我可一点都不小。”一字一字说的又慢又重。如轻纱似的床帐,又柔又薄,摇曳轻晃。如昨晚半夜被风吹起的衣摆。晃啊晃,晃啊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