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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就逆着这阵狂风向里走。风一如既往地吹得他衣袍翻飞,赤着的双脚上全是血痕,他却好像浑不知痛似的,依旧摇摇晃晃地走,没个样子。罗温在安兮臣旁边自言自语了一句:“我想问很久了……他怎么不穿鞋?”“谁知道呢。”乔兮水回了他一句,“可能是在等谁问他鞋去哪了吧。”安兮臣低首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转头又看向了风满楼的背影。然后他就看见风满楼砰地一下撞上了一面透明的墙。风满楼:“……”安兮臣:“……”乔兮水:“……”风满楼似乎觉得有点难以置信,伸手摸了摸,摸到了一道结界。那道结界被他一摸,立刻有几股银光从地上而起,迅速地涌上空中,最后在空中交汇,缠绕成了清风门的门徽。不远处的方兮鸣:“…………”安兮臣看着那个门徽没啥感觉,可能是因为他毁了山门那么多次,该有的归属感差不多已经没了个七七八八。但方兮鸣不一样,身为这个门派的掌门人,他看见那个门徽就感觉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不夸张的说,这情形就好像清风门的门徽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钉在了耻辱柱上!丢人!丢死人了!!你要死自己死,干什么拉上清风门!?!方兮鸣气的要疯,拎上了落清剑就要逆风进去跟曲岐相决一死战,但步子还没来得及迈出去,狂风中央的曲岐相忽然就笑出了声。他声音嘶哑,笑声癫狂,缓缓地扯掉了上半身的衣服,只见身上已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有些地方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余道长……”他声音沙哑地叫了一声,“你还想,救人吗?”风满楼手贴着结界,眯了眯眼。“你救了这些人……你以为,他们就会感激你?”“不会的……不会的。你是魔修,你杀过人,他们只会当你是罪人……你我是一丘之貉!”他说起话来有些断断续续,有的语句甚至声音都发不清晰。看样子化风术已经影响到了他的喉咙。风满楼那双盲眼看着他。曲岐相仅剩下的一只眼看不太清眼前事物,风满楼的样子更被风沙吹得模糊,但他却能感受到风满楼在看着他——用他那双已经灰暗、看不见光的眼睛。风满楼看着他,平静地开了口:“你果然是个精明人。”曲岐相喘了口粗气,没有答话。风满楼手摸着结界,接着往下说道:“你为了防患于未然,还在这里设下了一个无人可踏入的结界。这样一来,没人能阻止你施法,所有人必死无疑。”曲岐相道:“……是,若不是那姓柳的拦着,涅槃术早就成了……!”风满楼道:“成不了。”曲岐相听他如此断言,不禁觉得有点好笑,遂笑了一声,道:“你凭什么断言……”“因为我见过慕千秋了。”风满楼说完,又怕他没听清,或怕他难以置信,又重复了一遍:“我见过慕千秋了,曲岐相。”曲岐相身形顿了顿,像是愣住了。“他人刚刚就在阵里。他告诉我,他觉得你是个怪物,觉得你该死。”风满楼接着说道,“他宁愿自己魂飞魄散,也不要被你复活。”“就像他宁愿化风而死,也不愿为了你踏入涅槃。”“你这具壳子,是慕千秋的,我可说错了?”“……闭嘴。”风满楼闻言,便不再说了。事情很好猜。如果当年涅槃失败,就不可能有后来的曲岐相。之所以曲岐相有那么一副恐怖面容,恐怕就是因为当年慕千秋的化风术进行到一半时躯壳就易了主,化风术中途停下,留给曲岐相的是一具残缺的躯壳。风满楼识相的不说了,可曲岐相却好像已经出现了幻觉,他竟然颤着手,嘴里不停地叨咕着:“闭嘴,闭嘴……”风满楼说完话后,曲岐相竟然看到眼前不断闪过他的过去。是死前的走马灯吧。曲岐相看到他被拉扯着,被一个男人狠狠摔到地上,又被逼进角落里。男人握着木棒,不由分说将他打了一顿。他又看到林无花握住他的手,这年纪不过比他大了几岁的姑娘眼里盛了不属于这个年龄的仇恨,她说:“我明天就走了。”“我要报仇,我会给你写信,用法术,他们发现不了的。”“我要逃出去修仙。”“我要杀了这里所有的人。”那是个沉寂了无数孩童的哭泣的镇子。他们贩卖人口,虐待孩童,运气好的会被卖给别人做孩子,运气不好的,则会被入奴籍,一辈子翻不了身。林无花后来成功地逃了,并给他写了一封详细的计划。那纸信在一个夜晚飘到了他的窗前,月光洒在信纸上,像盛着光明。林无花引来了岚碎,也引来了慕千秋。那是曲岐相遇见的第一个带着光的人,他就像自九天之上而来的仙人,浑身都带着光。慕千秋曾是他的光,所以他们没有急着杀了他。可从某一日开始,慕千秋竟然说他们是怪物。“怪物。”他说。“你们是疯子。”曲岐相每听一次,心里都像被狠狠地挖了一块rou。“……闭嘴……”他凭什么这么说。我做错了什么?曲岐相想,我什么都没做错,我那么听话,我做错了什么,他凭什么厌恶我?“疯子。”慕千秋仍然在说。“滚出去。”“不要再靠近我,你这怪物。”曲岐相几近崩溃,竟然仰头歇斯底里地喊了出来:“闭嘴!!!”一个血红法阵忽然在曲岐相脚下猛地散发出了冲天的光芒,转眼间将他淹没在了血光之中。“风满楼!!”安兮臣在后边喊,“回来!!他失控了!!”安兮臣喊完,就带着乔兮水后撤了数米。曲岐相被血光吞没的那一瞬,他靠化风术那一瞬巅峰法力所施的法也全部完成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