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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星夜灿烂。北斗七星从天际之间亮起,四处都是交错如银河的星芒。夜风吹拂,棋盘线条纵横交错。还是被拖进来了。巨大棋盘的另一端,是一身淡青道服的靳温书。他始终是一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手中的镇世山河珠缓慢地转动着。“又见面了。”靳温书道,“上次与玉霄神的那一局,令人意犹未尽、回味无穷。”江远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你去找他下。”靳温书笑了笑,道:“我与他的输赢,也只在半目左右,不如来领教领教魔君的道。”江远寒冷着脸不说话,天地棋局不能朝着对弈者动武,但是可以强行破除,只不过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他有秘术托底,鬼鹤还在旁边看着,走应该是能走得了的,但他并不清楚从棋局中脱身,是不是会受到阻碍。棋局规则没有猜先,而是黑白两子飞快转动,光影几乎拖成一个小小的太极。随着转速减慢之时,纯黑的棋子停留在了江远寒面前。他郁闷地看着下方一个接一个的格子,对围棋根本就没兴趣,就在他思索要不要强行破除的时候,忽然仿佛被什么牵住了手,慢而温和地点落在了棋盘之上的虚空中。天地棋局能够改变地形,蓬莱上院此处的建筑山石早已粉碎成废墟,在局势的牵引之下,凝聚成一枚巨大的黑色棋子砰然落下。星位。靳温书扫了一眼棋盘,目光冲着江远寒的方向审视了片刻,心中突然觉得有一点不对劲。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须臾之后,靳温书落子,白色棋子点落在盘上,映射出的光影让下方的一片山石也跟着陡然移动,腾挪震动声扩向八方。江远寒人都傻了,目光略显疑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虚无之中,仿佛有另一只微凉修长的手从上方笼罩过来,按住他的手背,贴紧他的指节。而且这只手很熟悉,让他有点晃神。就在他尝试着去感受的时候,忽地听到耳畔响起一句话。“累不累?”江远寒瞬间便听出了这是谁,他任由爹亲握着手下棋,根本就没看棋到底落在哪儿了,而是在心里小声地道:“有点吧。”“用不用……”“不用。”江远寒立即道,“你杀了他还有什么意思?白给你沾染因果,只有我自己动手,才是有因有果。”对方没继续要求下去,而是很轻地叹了口气。江远寒知道自家双亲都是什么水平,刚刚肯定是有什么动静惊动了他爹,金仙道祖,一个念头就可以降临到他身边了。白子低挂,黑子夹。周围的线条愈发鲜明耀目,下方的一切地势都随着棋局的变化而腾挪移动。“爹亲,”江远寒悄悄跟他道,“你不会下不过靳温书吧?”他耳畔的声音停了半晌,似乎很是无语,随后才道:“着急么。”“不着急不着急。”江远寒怕给他增加压力,“我遇到一个人,但他好像是大能转世,不知道脑子怎么想的捏了一堆化身,爹,你说他会不会真身见到我之后就不认账了吧?”“他敢。”这句话轻描淡写,甚至还有一点平静温和的感觉。但就是听着让人怪害怕的。江远寒安心了许多,正想说点别的的时候,忽然听到对面靳温书的声音。“你在想什么。”青衣道修目光如灼地盯着他,“你在一心二用?”江远寒哪里一心二用,他的心就没在棋盘上,粗略地扫了一眼,感觉也就下了四五十手,没好气地回道:“我根本就没打算跟你下,你这都是什么啊。”他刚说完这句话,就察觉到握着手的轻柔气息慢慢地散去了,心中顿时一惊,整个人差点裂开。还没等江远寒开始慌,就见到对面的靳温书已经投子认输了。棋盘开裂,星光陨落,他的脸色阴晴不定,像是被撕碎了儒雅的面具。认输后反噬的棋局再次撞裂了他的肺腑,连道心都跟着摇摇欲坠。靳温书将喉间的血咽了下去,唇瓣咬出了伤痕。但他还是收敛了一下神情,在棋局彻底消散之前,低低地道:“你……”“别问了,不是我下的。”江远寒直截了当,他手中的转起来一柄血红短刃,笑眯眯地露出不那么乖的一面,“你的运气可真好,你知道你跟谁下了一局吗?”靳温书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棋局彻底崩裂,星光散乱成一片,投映漫天。直到四周的星光尽数湮灭之刻,靳温书才意识到那把血红的匕首已经抵到了自己的咽喉之间。他明明一直看着对方的身影,但却没有足够的时间反应这捉眼一瞬。道修不擅长近身战斗。靳温书也早已意识到这一点。“你们老祖是怎么了?”江远寒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带着讽刺的味道,“你不过就是来掠阵的,何至于把自己的命搭上去。”“……你想要我的命。”靳温书重复了一遍,他目光慢慢温和下来,轻微地磨蹭了一下血红的刀锋,被刺出一道血印。“不动手吗?”真是没有一个正常人。江远寒扯了扯唇角,手下毫不留情地扎进去,极有艺术感地切割掉脖颈间的皮rou,破开肌理、捅入血管之间。动脉蓬勃的血液冲刷着刀刃。修仙之人,自然要坚韧许多,可再坚韧,也抵不过这种要害被刺,就在江远寒的短刃即将插进对方的喉骨时,一道幻术迷障猛地从下方吹拂而起。是悟元仙君风见月。江远寒对这王八蛋的手段也早就领教过,他厌恶这种幻术,当机立断松手后撤。那把血红短刃化为流水状,跟随着江远寒的身形移动而逐渐飞速凝实。就在风见月以为驱逐了对方之后,背后却迅速地攀爬上一层细密的冷汗,他直觉般地侧身闪躲,却还是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藏匿在远处、凌空背刺的黑刀碎片猛地穿透了身躯。江远寒坐在远处因局势而腾挪转移的山石之上,这个时候还敢不走,狂得要命地冲着风见月挥了挥手:“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呢?”风见月的紫色长衫被血迹浸透,他捂住雷霆缠绕的地方,身形一个不稳,直接坠了下去。对于林暮舟来说,是受伤,可对于风见月来讲,这就是杀人的路数。黑刀毫无留恋地穿透了他的身躯,漫天的血雾噗嗤一声炸开,但碎片上却一丝血滴都没有沾到。江远寒伸出手,随着浓厚的魔气牵引,碎片如臂指使、顺理成章地回到他的手心。毛绒绒的大尾巴似乎有一点儿开心了,尾巴毛绒丝滑,有点透露出心情地微微摇晃,里面藏匿起来的骨鞭缠着山石,看上去不像是无恶不作的魔头,反倒像是一只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