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坛体)师叔祖发布的去青山剑狱送信的任务怎么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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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从我记事起,师父便爱下山游历,大师兄和二师兄偶尔拦着他,他就提起“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的道理,以此为由离开青山。 小师叔是我们之中唯一支持师父下山的人。 虽然小师叔不说,但他总会陪着师父离开。 师父也爱问我和小师妹想要什么山下的玩意。 我心想,修仙者不需要外物,便总不回答,小师妹比我会撒娇,提出过要求,她想要南蛮的银铃,和南蛮金花制成的美酒。 师父总会一脸笑意地答应,与小师叔离开山间,一去便是几月。 回来时他将山下带来的物什交给小师妹。 南忘很高兴,师父也最宠她,我没有得到礼物,却也不伤心。 因为师父回来了,我便能跟着师父去练剑,听师父说那些上德峰的往事。 …… 后来师父很多年没有音讯。 我闭关出来,也没有得到师父答应给我带回的七梅剑谱。 那时我才知道,师父被关进了上德峰的剑狱。 是谁做的? 小师妹告诉我,是小师叔做的,大师兄和二师兄背叛了师父、帮了他。 我那时候还是个孩子,也是因为是个孩子,所以才看得更为清楚。 除了小师妹,师父最疼的就是小师叔和两位师兄了。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2. 从那以后师叔常年闭关,我自然无法从他口中得到回答。当然,如果小师叔不闭关,我也得不到回答。 小师叔从来就懒,懒得说话,懒得出门,懒得理会世事。若是当面问,他只会说不好、或是不行。 但小师叔也是那个唯一不需要学剑、却始终跟在师父身边的人。 于是我便去问师兄们。 他们没有说举剑向师父的原因,而是说师父在闭死关。 这说得都是假话。 我虽是小孩,但也记得师父跟我说过的话。 我记得在上德峰终年覆雪的深井前,师父曾垂眸看向井中,感叹道:“飞升?” “飞升没有意思的,小四。”师父笑着对我说,“我不飞升啦。” 我问师父,您不该是朝天大陆站得最高、看得最远的那个人,许多人都说您早就可以飞升了,如果连您也不飞升,那还有谁能飞升呢? 师父盈盈笑着与我说道:“小四啊,正是因为站得高、看得远,所以才要为这个世界想得更多、做得更多,如果我们这些高位者不理世事,一心飞升,那我们走了之后,这世界又该如何发展?” 我说但小师叔说世界自有其运转规律,修真者不应干涉。 师父抬眸,笑着问我:“你听到了?” 我犹豫着点头,告诉师父那天我听到了他和小师叔吵架。 师父叹气,他说:“若飞升者人人不干涉,世界周而复始运转,却无法弥补飞升者损耗的灵气,那世界只会灭亡。” 我那时境界不高,只好似懂非懂地点头。 我问师父那寿限又如何呢? 师父回答:“像你小师叔那般顶顶怕死的人准是要飞升的,我嘛——” 他笑起来,好久好久都没有说话。 在笑声中,我听到师父说道:“活太久也没有意思,再借苍天五百年足矣。” 后来师父被关进剑狱后,三百年过去了,师父的寿限将至,该怎么做? 那些日子大师兄和二师兄常来盯着我,他们知道,师父也疼我,我会很不甘心。 但是我寻到了机会,得到了一份来自剑狱深处的传书。 师父需要一截雷魂木。 刹那间,我明白了师父要做何。 这时候景阳师叔已经准备飞升了,该是无心理会青山事务,于是我与碧湖峰峰主雷破云商量,以借万物一与不二剑供他破镜为由,拿来了一根雷魂木。 那段雷魂木顺利地送进了剑狱。 我开始焦急地等待。 师父会成功吗? 我想会的。 3. 收到不老林来信的那一刻,我才松了口气,师父果然成功了。 他现在改名换姓,连寄信时也写下阴三二字。 信中师父说他在西海,要我去景阳真人洞府一看,说有故人来。 师父的故人,是谁? 我转念一想,只有那个背叛了师父的师叔。可小师叔应当飞升了,怎么会回来? 我再往下看,师父说是那个新来青山的弟子井九。 我记得那人,他懒得青山闻名,那次青山试剑,我还想过收他为徒,后来他去了神末峰,确实每一处都好像大大方方地宣告着他就是景阳师叔。 我心想,像景阳师叔那般懒又自信而讨厌的人,确实很少。 我又想,景阳师叔会飞升失败? 所有人都知道景阳真人不近世俗,有着世间最锋利、最淡漠的道心,如被清水擢洗万年的仙剑;他无法成功飞升,也绝不是因为实力不足,而是因果未断。 这般人物,也会斩不了因果而身死道消吗? 可这事大抵发生了,是件好笑的事情。 我于是去找了天近人,也在那夜看着井九独自离开青山队伍,去了那座假洞府。 如果他是景阳真人,他便知道那是假的,去了又有何意义,师父为什么知道他会去? 我静静守候在山崖边。 洞府打开,果然是假的,里面没有景阳真人留下的法宝,只有一张白纸,然而这种把戏也让我觉得熟悉,这是师父喜欢的行事风格。 我突然明白了,井九为什么会来,师父为什么会猜到。 可惜后来禅子来了,我便没能杀掉他。 那日后师父又派不老林送了一封信给我。 信中师父批评我太过急躁,和小时候一般冒冒失失,小师叔又怎是那么好杀的。 我心想,师父说得太对,小师叔确实不好杀,但我更想知道师父如今近况,该是如何了。 往下看,师父答复我说他从西海回来,到了冷山,已经寻到了玄阴作护法,一切安好。 可我心中却又生出很多忧虑来。 …… 这之后梅会召开,其间又发生很多变故。 比如说井九为了救人深入雪原……这绝不是小师叔能做出来的事情。 师父也传信给我说,那不是小师叔,杀了他。 我心想好。 我后来反反复复想了这封信好些次,才是想起来。 那是师父第一次明确地让我杀了井九,师父说那不是他的师弟,只是一个占据小师叔身体的剑妖。 我又想,如果他是呢?如果是,师父您还想杀他吗? 我不大能确定,虽说大师兄二师兄总忌惮着我要报复,可我想,师父应当是少有想到过报复的。 4. 师父批评得很对。 我确实太过冒失,计划过两三次,都没能杀掉井九,反而让他更为小心。 白鬼也去了神末峰,我便更难动手,阴凤只听师父的话,也不会帮我。 西海一役,师父除去大敌南趋,却中了中州的仙篆。 然而不老林带来的信件中,师父除了要几样材料外,没有说更多。 我知道井九和大师兄想用初子剑诱使师父出现,便多次切切提醒师父,要小心。 师父说无事无事。 后来也确实无事。 师父尝试走羽化那条道路,而非以初子剑转剑身的道路。 这是好的,我心想,若是转剑身,那初子剑是小师叔的剑,也要提防被井九控制。 也是此次西海一战,青山损失太多,我被罚入隐峰闭关,不通天不得出山。 …… 小径花开,一曲通天。 我在隐峰中破境,捡起那藏在梅间的竹笛。 我知道师父又需要我做事了。 井九要当上掌门,师父不许,便想当众揭开他剑妖的面目。 这要如何做?我第一时间便想起来那位被关在剑狱中的泰炉师叔。 只是我没想到后续的发展。 井九走了。 还带走了承天剑,再后来连师父教的冥界徒弟也跟去了。 我想到那次井九在我面前说,他最擅长让师父的徒弟背叛。 当真可恨。 我心想,我绝不会背叛师父。 然而当我将此事以书信告诉师父的时候,师父却笑着说算啦算啦。 师父还问我,这么多年过去,朝歌城哪家火锅更好吃了。 我于是和师父一样,回忆起来那些年师父给我讲的,他和小师叔、大师兄二师兄在上德峰吃火锅打麻将的日子。 那真是段好日子。 而我只是听过,便难以忘怀,也更难释然小师叔他们为什么要背叛师父。 5. 朝歌皇城一战后,百年过去。 井九醒来,师父的计划又失败了,而我的任务还未结束。 我要争掌门,也是完成师父的心愿。 我还是不觉得井九是小师叔,尽管师父也承认了,他该是景阳。我也不能理解像小师叔那样无趣的人,师父为什么肯教他。 井九说,是他天赋好。 我心想我天赋也不差,怎么没成为师父的师弟,是生的不够早? 我再次和井九打了一架,我理所当然的失败了,剑丸碎了,剑鬼也出了问题。 之后我便留在隐峰,直到师父回来,和小师叔打了最后一场。 师父败了,在漫天红霞中,散做了光点。 小师叔就是在那时候离开了隐峰。 他的面上没有悲伤。 那一战打得不久,很快小师叔就又要飞升了。 他问我师父死了,我还有什么想法。 我说如果我有能力,便会报复。 小师叔又问,如果那时候他已经飞升了呢? 我想起师父,想起师父说过的话,沉默许久,才说那便万事皆休。 我不是天赋异禀的人,碎了剑丸也再难有更高修为。 小师叔飞升了。 现在青山留下的,都是小师叔的徒弟了。 师父的画像被取下来。 他的名字在青山以至整个朝天大陆被除去。 而他研究的阵法却仍在上德峰,那些小师叔的徒弟说是景阳真人的智慧,也说太平真人想得不对,要天下太平,绝不用杀尽千千万万人。 我心想,你们与我师父处过多少年,又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又知道多少他们师兄弟之间的事情,如此妄自猜测,然而我想着便是叹气,我所知道的也仅有从师父口中透露过的只言片语。 师父和小师叔究竟是怎么想的,随着一个人死去,一个人离开,谁也不知道了。 我也很老了,也大概是无法飞升的。 这时候我有些怕了,我也能理解小师叔了。 人都是怕死的,我也怕我们这一辈弟子死掉了之后……谁还记得我师父的事情呢? 7. 我没想到小师叔会再回来。 小师叔说,他将远行。 他是打了麻将,吃了火锅再来的。 而我已经很老了,也有些记不清事了,见到他来,不觉得高兴,也不觉得愤怒。 小师叔问我,还记得我师父吗。 我说当然记得,那是我师父啊。 死去的人会化作一道烙印,尽管时间过去太久,我记忆中师父的身影,也很模糊了。 但是我记得师父会笑着摸我的头,会指着上德峰覆雪的山头回忆那些有趣的事讲给我听。 现在上德峰已经没有了。 我却在听小师叔回忆我师父。 小师叔说,太平师兄后来连他最喜欢的火锅都不喜欢吃了,很无趣。 我说师父喜欢,他还会夹青菜涮白锅呢。 小师叔沉默很久。 小师叔说师兄明明老了,却很喜欢装小孩,很是无聊,他那时候是要骑着黄牛吹笛子的。 我对师叔说,不对不对,不是黄牛,是牦牛,长毛都要垂到地面了。 师叔沉默片刻,他说道,他穿的一定是红衣。 我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因为我也不知道那时,师父穿的到底是什么颜色的衣物。 我只好把当年收着的纸鹤给他。 师叔接过纸鹤,将它拆开,看了那几封信很久。 然后他便走了。 我也闭上了眼睛。 死后的世界是怎么样的,我也不清楚,但是在死之前的一刻,我好像看见了师父的身影。 太平真人倚在崖边,拿着一根骨笛,含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