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王冠 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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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穿好了长袖长裤,确认了自己现在身上信息素的味道都被冲刷干净了,才谨慎小心,探头探脑地走出了卫生间。他那个最近省心了不少的弟弟去了书房,听动静好像是去找什么东西了,高警官倒是已经在餐桌边坐好了,尺寸局促的旧桌子看上去满满当当,其实只摆了三份肠粉,一碟叉烧,一碟清炒油麦菜,还有一碟白斩鸡。虽然都装在了他家的盘子里,但看得出来,都是菜市场门口那家小饭店里做好了的成品。 “可惜了啊,我还以为今天又有口福,能尝到高警官的手艺了呢。”李响玩笑似的叹息了一句,将湿漉漉的头发捋到脑后,拉开椅子,在高启强对面坐了下去。 高启强可没打算跟他开玩笑,当时就踩了下他的小腿,横眉竖眼地质问他,“我这大病初愈的,你还让我做饭,姓李的你有没有良心?” 李响拍了下额头,他先是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然后才压低了声音,懊恼地说,“我还真差点忘了问了,你怎么了,是那天晚上吧,那晚之后我就联系不上你了,你们警局那边没人搭理我,我又不敢去找杨健问……可我,我那天明明没有插……” “嗯,确实是那天晚上。”他掰开一次性筷子,娴熟地磨蹭着上面的毛刺,轻描淡写地说,“那天太冷了,我穿的又少,冻了个重感冒,发了几天烧,倒也不是什么大病。” 他没跟李响说实话,一是因为这阻断剂的事毕竟是他们警局自己出了内鬼,家丑不可外扬,二是,李响,依旧还在他的嫌疑人列表里。 他有想过是不是直截了当地找李响问清楚那些他起疑心的地方会更好,但……但这就意味着,李响会知道,自己在怀疑他是一起案子的凶手。万一是他搞错了,这个傻大个,会伤心的吧。 调查还是要偷偷进行,起码这样,他和李响,就不用撕破脸了,那他们的关系就还有……再往某个方向进一步发展的可能了。 他之前给安欣的说法也是一样的,发烧。安欣的视线掠过他贴了加厚版本的高效抑制贴的后颈,什么话都没说。 安欣这小孩,心思多,话不多。他从书房里走出来,捧着一个崭新的陶瓷杯子,轻轻放到高启强面前时,也只挠了挠鼻子,什么话都没说。 “这是什么,给我准备的吗?”在看到安欣的点头之后,高启强面露惊喜,他拿起杯子,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圈,这个陶瓷杯子确实精致,釉面细腻光滑,摸一下就知道不是便宜货,和周遭粗糙陈旧的环境格格不入。杯子上印的是几只圆滚滚rou嘟嘟的卡通小熊,有的抱着蜂蜜罐,有的在跳舞,每一只都很快乐,笑得眼睛弯嘴角翘,就像是…… 就像是,此刻,和之前他见到的每一刻的高启强一样,无忧无虑,诸事顺遂。 “我上次搭你的车,看到你放在车里的玩具是熊,放在后座的毛毯,上面的图案也是小熊。我就猜,猜你可能比较喜欢这种小动物……正好,我前两天去市里问食品安全险的事,见到了这个杯子,想到你,就买了一个。我知道,你们警察不能收群众的礼物……我当时想,如果高警官你……以后再,再来我们家,就可以用这个杯子喝水了。” 他磕磕绊绊解释完,耳朵根都红透了。高启强捧着杯子,如获至宝,连连夸他审美好,先是用杯子贴着脸颊自拍了一张,然后笑眯眯跟他说,小安,哪怕为了这个杯子,我也要多来你家几趟。 李响收回在高启强自拍时偷偷举到人家头顶比耶的手,靠在椅背上抱怨道,“老子用的杯子到现在都还是刷干净的老干妈酱罐子,你这小子,对omega倒挺大方……cao!” 拎着水壶的安欣从他背后绕了过去,顺便面无表情地踹了一脚他的椅子腿,差点就让他摔了个屁股墩。 高启强用那个干净漂亮的新杯子喝了一口安欣刚给他倒好的加了糖的温开水,斜了李响一眼,回怼道,“那不是应该的吗,那还能都像你一样,对着omega也凶神恶煞的啊?” “我什么时候凶神恶煞了,我对你……对omega们,一直都是很和蔼可亲的好吧。” “嘁,小安,你老实跟我说,你哥是不是从来没成功往家里带回来过omega?” “确实没有。”安欣诚实地说。 李响夹断了一条肠粉,不满地用筷子敲了敲碟边,“嘿你小子,怎么还拆我的台呢!我可是很受omega欢迎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上学的时候,多少小姑娘小男孩给我塞情书啊,高警官,就这么跟你说吧,我和我弟,从来都不用自己带早饭。” “行吧,我信了,你吹的牛还是有点可信度的。” 高启强耸耸肩,夹起一块叉烧rou,轻松地说笑道,“小安,你是不知道,我前段时间去你哥工作那白金瀚玩来着,我在那听说,你哥的桃花运还挺好的,有不少同样在白金瀚工作的omega都暗恋他。李响,你就没想过和他们试试吗?” 这小高警官怎么突然问这些? 难不成是,吃醋了? 李响心脏乱跳了几下,坐姿不由得变得端正了一些,他干咳一声,郑重地回应道,“没有的事,瞎扯的吧,我和他们不熟啊,平时根本遇不上,我几乎都没跟他们说过话。” 高启强嚼着rou,随意点了几下头,仿佛真的只是在闲谈八卦。这叉烧太油腻了,咽下rou后,他又喝了一口水顺了顺,才接着那个话头说了下去。 “反正,你是从不搭理也好,乱送秋波也罢,都是正常的对待omega的态度,顶多是道德上有点问题。起码,不会像某些人渣alpha一样,对omega挥动拳头,那就太下作了。李响,你在白金瀚当保安,应该见过不少出于种种目的伤害omega的alpha吧,你说这种烂人,也配当人吗,简直禽兽不如,我最恨这种垃圾。” 李响夹起的那块鸡脯rou,已经在筷尖上停了好久了。他两眼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似乎是有些心神不宁,安欣提高声音叫了他一句,他打了个哆嗦,这才回过神来,把鸡rou往嘴里一塞,撑出来的笑容看起来有一丝欲盖弥彰。 “高警官说得对!” 他从桌下的啤酒箱里拎出一罐啤酒,啪的一声单手起开,向着对面的高启强扬了扬。 “就这种人,早晚得他妈遭报应。” 吃完饭后,高启强帮着收拾了一下碗筷,又聊了十几分钟的天,听安欣说起想和别的菜市场一起向市场监管局申请集体办理食品安全责任保险的事,他主动提出自己有个认识的叔叔是市监局的,那个叔叔年轻的时候就是警队的,是他爸的老哥们,他可以回去跟唐叔提提,看能不能帮上忙。 唐叔,姓唐。那大概,就是那位唐警官的爸爸或叔伯。 这么亲近,久远的关系,这么门当户对的竹马。 真般配。 真是,般配。 安欣压下心底翻涌的酸浪,嗫嚅着说,不用了吧,这不是拉关系走后门吗,传出去多不好,我们就走正规流程…… 话没说完,他的额头就被高启强的食指戳了。 “怎么还是这么死脑筋啊,一点变通都不懂。只要结果是好的,正确的,你管他过程是什么样子的干嘛啦。你是为了大家好,是想早一点帮到大家,就算传出去,但凡是个有良心的,懂点事的,谁能说你什么呢。小安你记住一句话,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高警官说的有道理。 高警官说的话,总是有道理的。 “好。”他郑重其事鞠了个躬。“那就麻烦高警官了。” 高启强出门之前,借用了一下他家的卫生间,李响有些窘迫,等高启强出来后还特意解释了一句,平时他们家洗手间还是挺干净的,但他刚才洗澡洗得太匆忙,把那里搞得乱了,希望高警官不要介意。高启强抱着手臂,潇洒地冲他挤了挤眼,说没事,我可是刑警,我什么场面没见过,行了,我就先走了,你们兄弟俩有什么事,随时打我电话。 房门合拢的那一刻,安欣立刻转过了身,走进了卫生间,一分钟后,他走了出来,屋顶的灯泡该换了,光线暗沉,映得他脸色青灰。 “少了一条毛巾。”他低声说。 “你洗完澡用来擦身子的毛巾,不见了,肯定是被高启强塞在衣服里拿走了。” “啊?他拿我毛巾干嘛?” 李响先是一脸的莫名其妙,随后,大概是想歪了方向,他忍着笑扭过脸,摸了摸鼻子,脸颊微微发烫。 “这小高警官,omega家家的,还挺大胆……” “你想什么呢李响,你该不会以为他要拿你的毛巾自慰吧。” 安欣毫不客气地戳破了李响的臆想,语气生硬严厉。李响坐在桌边,为了掩饰尴尬,他举起了那罐还没喝完的啤酒,边喝边不耐烦地问,“那你自己说,他偷毛巾干嘛?” 安欣抬起眼睛,直直看向了与他情同手足的继兄。 “响……”他说,“你是不是,杀了一个在白金瀚工作的omega?” 噗的一声,李响口中的啤酒被呛得直接喷了出来。他狼狈地拱下腰连连咳嗽,咳嗽了好半天,才有机会说出第一句话。 “你瞎说什么呢你!安欣,咳,你是不是疯了?!你从……咳咳……从哪冒出的这个结论啊!” “不是冒出来的,是我从高警官的言行举止里推断出来的。他今天上门,就是来收集你的口供和罪证的,你难道没发现他的不对劲吗?” 李响抽了几张纸,一只手用力粗暴地擦拭着地板上的酒渍,另一只手抓挠了几下脖颈,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什么不对劲,我看你不对劲,你真是故事会看多了,看傻了你……” “他说他前段时间去白金瀚玩了,其实就是去那里执行卧底任务了吧,他在那里见到你了,对不对,你的一些表现,让他起了疑心。他一直在试探你有没有和某个在白金瀚工作的omega建立不一样的关系,又故意引出对omega施暴的alpha这个话题来观察你的反应,这还不明显吗。好,就算这些你通通可以无视,但是,他拿走了你的毛巾,你刚刚用过的毛巾。普通的伤害案,怎么会让一个刑警这么大费周章,一定是死人了。毛巾上能收集到你的体液皮屑和信息素,是能拿去和尸体上提取出的嫌疑人的人体组织样本做DNA比对的。” 那张脏纸巾,被李响揉成一团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他颓丧地瘫在椅子上,低着头,指甲无意识地在自己的脖侧刮来刮去,半晌才哑着嗓子说,“这都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就算你,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也……也没什么,姓高的爱怀疑,就他妈怀疑去呗,我又没做过,我……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砰的一声,安欣攥紧拳头,狠狠砸到了桌子上,那个小熊水杯被震得跳动了一下,幸好没有摔下来。 “你敢发誓吗,李响!” 他几步迈到李响面前,拽着继兄的领口把人拎了起来,拉拉扯扯地将李响向他们父母的遗像边拖去。 “你他妈敢对着爸妈发誓吗?!你发誓啊!发誓你这双手是干净的,你从没做过会让他们在下面抬不起头的事!你——” “你发什么疯!我他妈有什么不敢的?!” 李响扯着嗓子吼了回去,他一把甩开了安欣的手,颈上的青筋狰狞胀起,胸口起伏得厉害。 “发誓就发誓,反正我李响绝对没有——” 遗像前的三炷香早已熄灭,他与那两个善良到近乎窝囊的中年人对上了视线,想要说出口的誓言,诡异地卡在了喉咙里。 这对半路夫妻,一生循规蹈矩,行善积德,对他和安欣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孩子,别人怎么样咱管不着,咱们得守规矩,举头三尺有神明,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老天爷都看着呢。 是吗,那这对一生都未曾做过坏事的夫妻,最后的结局是什么样的呢。 安欣的父亲在连着开了好几天的长途,疲惫不堪的状态下,依旧答应了以“我二舅从外地过来了我得陪他喝酒”这种可笑借口为理由,央求他替自己顶一次班的无赖同事的要求,拖着沉重的身子,又一次坐上了驾驶座。李响的母亲不知为何总有些心神不宁,可她同样温顺老实,也开不了口劝丈夫拒绝,于是她抱着毯子,坐到了丈夫的副驾驶上,想陪一陪丈夫。 这一陪,就陪到了黄泉路上,将一对十岁出头的儿子留在了这间破旧的厂区宿舍里,那笔寥寥无几的抚恤金,甚至凑不够他和弟弟一年的学杂费。京海市虽然只是个二三线的城市,各项收费和物价却是与一线城市看齐的,他们这种普通人,在父母健在的时候,尚且活得不算容易,父母走后,这两个半大小子,更是举步维艰。他知道自己不是读书的那块料,一早就放弃了读书,到处打零工,只为了把他品学皆优的弟弟供出来。 这原本可以成为一个励志故事,可故事的结局,却是他那个死脑筋的弟弟,因为向教育局举报学校强制学生统一购买两套高价且质量并不好的贴牌运动服作为体育课规定服装,被学校寻了个由头,安了一堆捏造的罪名,直接开除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为了弟弟的前程反抗一把,他去了教务处,学生处,校长办公室,都被和颜悦色地搪塞了出来,就在他想要去教育局试一试的时候,他们家的窗户被砸了,门口让人泼了沥青,他依旧在坚持上课的弟弟,从课桌里摸出了一堆开膛破肚的死青蛙。 他从学校将弟弟接回去的那天,天空中飘着冷凉的细雨,一辆漆着颜色鲜艳的“和谐京海”标语的宣传车从他们面前飞速驶过,喇叭里循环播放着京海市评上了今年的全国文明城市的喜讯,车轮溅起的泥点,染脏了弟弟抱在怀里的旧书包。 安欣仰头望着天空,茫然地问他,响,为什么啊。 是啊,为什么呢。 就因为他们,最开始的时候,投错了胎吗。 狭窄的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李响侧过身子,抬起双手,掩住了整张脸。 “响,我刚才问你话的时候,你一直在挠脖子。这是你从小就有的习惯,一心虚,紧张,焦躁,脖子就会发痒。” 背后的安欣声音平缓,他听到了按动打火机的声音,大概是安欣把那三炷香又一次点燃了。 “我知道白金瀚那种地方,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你说你只是在那里当保安,我信了,毕竟,你要真是误入歧途,去当黑社会了,也犯不着对张彪那种人恭恭敬敬的了。所以我……我信你,信你是个好人,就算你真的,造成了什么无法挽回的后果,也一定不是你愿意见到的。响哥,我陪你去找高警官,发生了什么,你一五一十跟他说清楚,他是很善良的人,他会帮我们的,过失伤人的话——” “安欣。” 他平静地打断了弟弟的话,转回身,从安欣手里拿过了打火机。他从旁边的柜子里翻出一包烟,弹出一支,塞到嘴里咬好,用颤抖的手按下了打火机。注视着跳跃的火苗,他缓缓开了口。 “我就是黑社会。最开始进去的时候确实是保安,但是这两年,我已经开始干打砸抢烧,收保护费,上门逼债……这一类的恶事了。我现在,手底下有几十个人,算是个小头目。” “我对张彪一忍再忍,甚至还送了礼,是因为年前那个时候,我虽然和他一样,都是最低一级的小喽啰,但我们分别属于不同的帮派,他们那个帮派,压了我们一头,我们头儿千叮万嘱,让我们别得罪他们,所以我才不敢招惹他。” “安欣,很多事情,我没办法告诉你,你知道得……越少越好。我大概知道高启强在调查的是哪起案子,这件事,你不要再管了,我会想办法摆平。如果实在摆不平……到时候,我藏在挂历后面的银行卡里会多出一笔钱,足够你去别的城市,重新开始。到时候,你要能……能再见高警官一面,你就替我,替我跟他说声……对不起。” 这一番剖心剖肺,冰冷刺骨的话语,让安欣呆立在原地,四肢僵硬,动弹不得。太多颠覆了他认知的荒唐信息涌入了耳朵,让他引以为傲的大脑堵塞到无法转动。 “你……响,你真的……” 他狠搓了一把脸,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可他心跳得还是太快了,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思考,从来都是滴酒不沾的他,走回了餐桌边,弯身取出一罐啤酒,打开之后,仰头灌下了大半罐。 他将捏出指印的啤酒罐顿到桌上,猛一转身,问了李响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你到底,有没有杀人。” 李响吐出一口烟,闷声说,“不是我杀的他,你信我,我就是……出了点苦力。但是……我确实,接触过那个人的身体,我,我不能保证,警察到底能不能验出来……” “你没杀人,这就够了。” 他走到李响身边,拽住对方的胳膊,把人往门外拖。 “你现在就跟我走,我们去找高警官说清楚……” “说的清楚吗?!” 他怒吼一声,掰开了安欣的手。 “安欣你别傻了,你以为所有事都能分清是非曲直吗?你以为你说的是真相就一定有人会信吗?这是杀人,杀人大罪!你认为一个刚见过几面的警察,会信我这个混混流氓,听我解释,为我主持公道吗?如果他高启强会信的话,那他今天,就会直接来问我,而不是……表面一套,背地一套,嘴上和我说说笑笑,心里,想方设法要把我这个杀人犯送进监狱!” “……高警官他,不是这样的人。” “他不是这样的人……”李响嗤笑一声,咬着烟,重重仰倒在了沙发上。“安子,你很了解他吗?” “那你又了解他吗?”安欣睁着眼睛,气愤地反问道。 “你都不了解他,好不好不要老是把他往坏处想!” 他不了解高启强吗? 他们曾经贴得密不可分,他吻过那双翘起的饱满rou唇。还有那对下垂的黑眼睛,笑得弯起来的样子,恼怒地瞪圆了的样子,湿湿的,一滴一滴掉下眼泪的样子,他全部都见过。 “我是不了解高启强。”他拿下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灭,声音很冷。 “但我了解京海的警察,京海的官员,京海的法律。安欣,我们吃过亏了,而且不止一次,你忘了吗。” 安欣沉默了。他走到李响身边坐下,起开了两罐新啤酒。 “好,你不信他,总该信我。我现在只问你一件事,既然你刚才说,如果你扛下整件事,会有一大笔钱打到我们的卡里,那我问你,你‘出苦力’,拿钱了吗?” 李响灌下一口酒,伸出了两根手指。 “两千?” “两万。” “两万?!你到底干什么了?” “……我……”李响闭一闭眼,又喝了口酒,才有勇气把那两个字说出来。 “抛尸。” 安欣霍地站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站得太急,还是酒精起作用,他眼前一黑,又天旋地转地跌坐了回去。 “李响,你他妈的是不是疯了?!这事你也敢做??” “那他妈能怪我吗!还不是那个狗娘养的张彪非要什么狗屁八十多英寸的全面屏电视,正好我们上头的人找我,说有个两万的活,就是脏了点累了点,问我愿不愿意干……妈的,我哪知道是要搬尸体啊!” “两万块钱能是那么好挣的吗!你当时就没起疑心?你是傻子吗!” “我起疑心能怎么办?不要那两万,不买电视了,让你继续为了鱼铺的事钻牛角尖,揪住张彪这个地痞流氓不放,跟他闹得不可开交,最后他忍无可忍找人把你揍个半身不遂?我是你哥,我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发生吗!” 当然,讽刺的是,即便他用那两万买了电视,也只是把他弟弟的下场从半身不遂提升到了半个月拘留所而已。这就是京海。 “……响,反正,那两万块钱,我们必须想办法还回去,不能收。不收,说不定还能撇清关系。收了,你就是铁板钉钉,和这件事绑定了。” “你说的容易,咱哥俩穷得恨不得一条裤子轮流穿,那两万都买电视了,还他妈让那姓张的狗东西给砸了,退也退不了,咱上哪变出两万块钱来啊!” 安欣喝下了最后一口酒,将啤酒罐捏扁,掷进了垃圾桶里。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因为张彪滥用职权,敲诈勒索,他别想脱开关系。明天,我会去找他的。” 李响倒没阻止他,只叮嘱了他一句,“你可得小心点,那张彪虽然没脑子,但下手挺黑的,你别让他把你坑了。” 安欣轻笑一声,大概是酒意上头,他托着脸,说了一句听起来无比陌生的话。 “他黑,我就比他更黑,到时候看看我们俩,到底谁怕谁。” 两天后,京海的一片野山林内。 张彪靠在他的小面包车的车门上,百无聊赖地用手机打着消消乐,安欣跌跌撞撞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脸色白得像纸,短短的头发像是被水淋过一样,汗湿成了一缕一缕的样子。 他迎上去,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见到那个曹斌了吗?” 他问了两遍,安欣才听懂他在问什么。安欣的眼球动得很迟缓,好半天都聚不上焦,半晌,他扶着车门框,木然答道,“没有人。” “没人?怎么可能,不是说他就在这猎鸟吗,我都听到枪声了。安欣,你是不是让人家揍了,觉得不好意思啊?” 张彪喋喋不休的追问,一句都没有进到安欣的耳朵里。他瘫坐在面包车的后座里,鼻腔里似乎仍然充斥着那一股浓郁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