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兄

    裴妄见她不言，也没放在心上。只当小师妹的性子是沉默寡言，便抱着她往静水渊走去。他走的步伐快，织因担心自己翻下去，又不敢搂着师兄脖子，只能用手悄悄攥紧他肩膀处的衣料。

    行走了片刻后，就到了静水渊，只见一颗巨大的红枫伫立在水边，不是很高，但一大半枝干都延伸到水面上三米处。水面的枝干上建着一栋用竹子做的三居树屋，树屋前朝着湖里的方向又用竹板做了五六米的延伸平台，看着十分开阔。上面是郁郁葱葱的树叶，下面是沉静的湖水，阳光透过树叶撒下来点点光影，湖中间雾气氤氲缭绕，恍如人间仙境。“到了，我跟兄长就住这里，这是两年前兄长建的树屋。”织因指着树屋跟裴妄说，语气里有几分藏不住的妗娇。

    裴妄望着这处神仙居所，倒也理解。师妹生下来就失去了母亲，父亲更是从她还是婴儿时就闭关，织鹤对她自然是偏疼些。

    不过虽然宠溺非常，浑身的气质却也只有娇俏而不娇纵，可见织鹤这几年也是少不了悉心教导。

    裴妄刚抱着织因来到树屋上，织因便迫不及待的从他身上滑下来。她头一次被除了哥哥以外的人抱着，织因一路上是哪哪都不自在。这会儿来到了树屋，就跟归巢的鸟一样，身心都多了几分安逸。

    织因望着门外的师兄主动开口道：“我跟兄长都住在东边的屋子。”裴妄抬脚进屋，现在东间房门门口打量，里面开阔清雅，一张大床放在靠墙的窗下，还有一大排衣柜跟墙边的妆匣。布置虽简单，却处处透着精致。不过裴妄看向窗下的大床还是开口问道：“你跟织鹤一起睡？”

    织因闻言转头，眼里充满了疑惑理所当然的答到：“是呀，从小兄长就一直陪着我睡，本来竹屋建好后兄长要住西边的，可是我怕黑，而且睡前还要听兄长讲故事，不然我是睡不着的。”

    裴妄轻轻颔首，不再多言。转头往西屋走去，西屋跟东屋布局差不多，织鹤临走前都已布置好，也提前跟裴妄打过招呼。裴妄把储物袋里的随身物品都一一归置到各处，转身出门就看见织因现在门口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裴妄问道

    织因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我刚想起来，兄长走之前都是陪我一起睡的，现在他去了那么远的地方，我夜里害怕怎么办，而且没人给我讲故事，我睡不着。”她越想越伤心，刚刚在路上稍微平复的心情又泛起波澜。

    这还真是一个难题，裴妄心想。思绪翻涌最终还是无情的开口道：“你已五岁，可以尝试单独入睡了，织鹤此次回师门也是锻炼你自己的机会。”

    织因万万没想到师兄如此不近人情，心里打着让他把兄长喊回来的主意瞬间落空。不免有些垂头丧气，复又为自己刚才的示弱感到一丝羞耻，连悲伤都没来得及就赶紧转移话题道“那我饿了。”

    裴妄见师妹这样便以为此事就此揭过，转身出门弄饭。

    片刻后裴妄端着饭菜回来，岸上的厨房里灵米灵植应有尽有，即使辟谷多年，他也能凭着记忆随手做几样。且灵米灵植吃进肚里都能直接转化为灵气，倒也不担心体内会积沉杂质。如今小师妹还未辟谷，就是日日食也无妨。

    织因吃着饭菜，虽也合口但就是味同嚼蜡，兄长离开，她的生活中又多了一位师兄，一切都要重新适应。

    吃完饭，天色以黄昏，织因硬着头皮开口跟裴妄道：“我想去泡澡，就在松萃峰的瀑布下，有兄长开辟的灵泉。”

    见裴妄闻言点头，织因松了口气赶紧去屋子里收拾换洗衣物。虽然兄长在的时候每天都会带她去，但她拿不准这位师兄的态度，看着他冷寂的样子，总觉得跟他提什么要求下一刻就会被他无情拒绝。

    裴妄带着织因来到灵泉池旁，就寻了不远处一块巨石后打坐，元婴后期耳力过人，就算师妹出什么事他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织因泡在灵泉池里只觉得身心舒畅，她最喜欢睡前来泡一会儿灵泉，这样一天的疲惫都能通通扫光。

    裴妄听着灵泉池的水声就知道师妹在玩儿水，到底是个五岁大的小孩子，孩童天性还未退去。

    等听到师妹洗好后唤他，他才转身走去抱起织因。

    回到树屋后裴妄把织因放到屋里就打算离去，却见他的小师妹轻拽他的衣袖望着他道：“我还是有点害怕，旁边没人我睡不着。”裴妄见她又提起这茬不禁眉头微蹙，开口还是之前的话：“你已五岁，总要学会独立，再大一点更没人会陪你入睡，就是织鹤也不行。”

    织因闻言失落松手，乖乖点头转身上床，裴妄见她没有再闹便关好房门离去。床上的织因听到关门声后终于忍不住趴在被窝里无声痛哭，小小的她只觉得此刻是她人生中最无助难堪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