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预报 第5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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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知道内情的傅依忍不住冷笑两声,正准备说话戳穿他,结果旁边的姑娘还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袖子,暗示她毕竟是同学一场,不要对槐诗太过刻薄。 然后,槐诗擦了一把感伤的眼泪,化悲愤为食欲,吃的更快了,吃完擦了擦嘴里的油光,还忍不住仰天长叹。 眼里带着闪闪的泪花。 “我苦哇……” 人生总是如此,还是只有童年是这样呢? 一时间,通知书带来的喜悦被来自社会的寒风打灭,大家都忍不住一阵怅然,还是卓凌眼看气氛不对,连忙举杯,转移话题之后,又说了两个廖俊的糗事当笑话,终于好歹是将气氛拉了回来。 高中毕业了,以后恐怕大家很少有再见的时候。 一顿饭吃完之后,女孩子们都红了眼眶,而除了槐诗之外,所有的男生几乎都喝的有点多了——槐诗就很淡定,一斤半白酒,别说少司命,换个普通的升华者过来也就是当白水喝了。哪怕不提舆岱山的红竹酿,天狗山的清酒也比这个带劲啊。 接下来,大家嚷嚷着去唱歌,呼朋引伴,唱个通宵。 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在结完账之后,廖俊竟然终于鼓起了勇气,红着脸走上来,拉住了傅依的手,在火锅店的门口大声的表白了起来。 眼看这样的场景,卓凌顿时起哄凑热闹了起来,其他的几个女孩儿也忍不住尖叫。 只有傅依无奈的想要拉回手,可是廖俊拽的又紧,竟然拉不开。 她无奈叹息:“听我说,廖俊,你喝醉了,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行么?” “那你答应我了?” 廖俊喜出望外。 傅依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拽住的手,忽然说:“实话说,你弄疼我了,而且我们真的不合适……” “难道我就不行么?”廖俊瞪大了眼睛,执着的追问:“我哪里不好啊,傅依,我、我……你不清楚我的心意么?还是说,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众目睽睽之下,他脸色已经激动的通红。 傅依平静的看着他,抬起手,一根一根地将他的手指掰开。 “我跟你说过了,廖俊。”她收回了手,冷静的告诉他:“我拒绝你,不是因为有其他人,而是因为我不想谈恋爱,以及,我对你没有感觉。” 沉默里,廖俊怔怔的看着傅依,再忍不住羞怒。 “如果没有他呢?” 廖俊抬起手,指着旁边正在开自行车的槐诗,槐诗愕然地回过头来,不知道为啥自己忽然中枪。 “就因为他?”廖俊怒声质问:“就因为这小白脸?除了拉琴他有哪点好?傅依,我哪里不如他了?” “廖俊,你喝醉了。”傅依的神情冷漠起来。 “我没醉!” “你喝醉了。”傅依第三次强调。 “我……” 廖俊张口,踏前一步,还想说什么,可紧接着,所有人都听见一声响亮的耳光声。 啪! 是傅依。 “别丢人了,廖俊,你已经喝醉了,给自己留一点尊严不好么?也给我、给我的朋友留一点尊严好么?” 傅依低着头,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干净指尖上的油腻和酒渍,抬头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同学:“我活了十八年,我父母养我到这么大,难道就是为了让我找个学校选男人吗?还是说,在你心里,我就这么贱?” “我……我……”廖俊摆手想要解释,可是被傅依看着,却说不出话来。 “你喝醉了。” 傅依最后一次告诉他:“早点回家休息吧,你会有自己的生活,我也会有我的。但我们两个的生活不会是同一个。” 她说:“再见。” 廖俊呆在原地,没有说话。 她转身离去。 槐诗同情的拍了拍肩膀,蹬着自行车追了上去。 只留下一片尴尬的沉默。 许久,廖俊疲惫的坐在火锅店门口的台阶,抬头看着同学们同情的视线,黯然的低下头。 “别难过啦。” 手机叫到车之后,卓凌走回来上,坐在他旁边:“要实在难受,我叫人去把槐诗打一顿?我表弟那边有点关系……” “打个屁!”廖俊抬头,瞪着他,怒吼:“我比不过槐诗就算了,竟然要沦落到这种瘪三程度吗?!” “不然呢?打你?” 卓凌看着他,反问:“只不过是失恋而已啊,毕业都毕业了,大家从此之后各奔东西,难道就不能留个好印象和好结果吗?” 停顿了一下之后,他忍不住摇头:“况且,我是没有那种被人指着鼻子骂小白脸还淡定围观的涵养的……说真的,那会儿槐诗冲上来揍你,我是真不好意思拦着,人家说啥了?人家啥都没说。来吃个饭被你点名骂一顿,连脸色都没甩一个……体会到差距了吗?” 廖俊无言。 “输得透彻啊,兄弟。” 卓凌摇头,拍了拍自己朋友的肩膀,将他扯起来。 远处车到了地方,按了一下喇叭,他向着几位尴尬的同学们招手:“走吧,今晚给这傻逼多唱几首情歌……我再去买点酒,敬这个倒霉鬼,也敬我们的同学,槐诗和傅依……” 卓凌最后看了一眼他们离去的地方,叹息一声。 很快,汽车载着他们没入了车水马龙之中。 消失不见。 高中最后的小小尾声,如此告以终结。 就这样,不算太体面但又保有了一些尊严,努力或者倔强,再或者心有不甘的青春,走入了末尾。 而在同样的星空之下,渐渐寂静的街道中,后车座上的傅依忽然问槐诗。 “你不生气吗?” 第四百八十五章 再见 “你不生气吗?” 在扑面而来的清冷夜风里,槐诗听见身后的声音,不解的问:“生气?为什么要生气?” “被人指着鼻子骂啊,你就一点都不火大?” 傅依诧异的问:“你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好了?说真的,我那会儿特别害怕你忽然跳起来一个耳光,把他脑袋从脖子上打下来……” “那也太残忍了吧?” 槐诗脑补了一下那一副丧心病狂的惨烈场景,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摇头:“不至于,不至于。” “况且,他又没说错。” 槐诗蹬着自行车,想了想之后又忍不住叹气:“作为普通人而言,我确实是除了拉琴,其他的都不如他啊,嗯,除了长得比他好看一点……但这也不应该是一个男人可以得意的东西吧?” “说的也是……你用的什么洗发水?竟然没有分叉?” 傅依拽着槐诗的头发,就好像拽女生的小辫儿一样,兴致勃勃。 槐诗在前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够了哈,挺疼的,别拽了。” “行吧。” 拽够了之后,傅依啧啧感叹着,锤了锤他的后背:“所以呢?你就真什么都没做?” “呃……” “‘呃’是什么意思?”傅依问:“做了还是没做?” “没做。” 槐诗叹息,“原本想说,让他在开学之前有一次边境痢疾的宝贵体验……后来你都动手了,我就没好意思落井下石。” “哈哈,我就知道。” 傅依大笑了起来,在自行车后座上笑得前俯后仰,乐不可支。 “别晃,小心翻车!” 槐诗努力的维持着平衡,回头瞪了傅依一眼,“指路啊,你家怎么走?这条路我没走过。” “前面右拐,走小路比较快。” “说真的,你但凡打个摩的都比我这自行车快。”槐诗叹气,旋即听见背后平静的声音:“那你还带不带了?” “行吧,我带我带。” 槐诗遵照傅依的指点右拐,忍不住摇头感慨:“谁让爸爸爱你呢?” 然后被狠捶了一拳。 “你够了哈,不准占我爸便宜。”傅依说:“他最近头发掉的可厉害。” “被你的狗气的?” “不是被狗就是被你。”傅依问:“你觉得是哪个?” 槐诗想了一下,想起自己最近这一段摸鱼摸到海沟的架势,感觉怕不是两者皆有。人到中年,真是分外艰难……只能敬佩象王老哥的抗压能力了。 想到这里,槐诗忍不住怅然感慨道:“我和你爸都不容易啊。” 然后又被狠锤了一拳。 只能讪讪闭嘴。 在短暂的沉默之中,他向前骑着自行车,听见车轴发出一阵阵富有节奏的摩擦声响,听见身后模糊的哼唱。 好像是什么歌曲,但只剩下了模糊的音调,在断续哼唱中变得陌生又飘忽,像是失去形状之后弥散成雾气那样,消散在晦涩的夜色中。 时有重复,可总是听不清晰,一直到最后,哼唱声渐渐消失不见了。 只剩下寂静里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