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圣女

    珀莉今年十三岁。

    身为光明神殿的圣女，她每日需要早起跪在神像前向光明神传达无上的崇敬与臣服。

    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工作，尤其是依据神殿的规定，她需要在五点洗漱完毕，之后便被关在圣女专属的祷告室内，等长达三个时辰的祷告结束后身边的女仆才会放她出来让她用些餐食。

    珀莉时常又饿又困，就像今日，她孤零零跪在台阶下方，即使膝下垫着弗伦斯堡进贡来的天鹅绒软垫，少女白嫩的两条腿还是不可避免出现了青紫的淤痕，她仰起头看向上方精致华美的神像，念着赞词，有些精神恍惚。

    或许这对于虔诚的教徒而言是无上的荣光，毕竟光明神殿圣女的祷告室是传说中离光明神最近的圣地，就连主教也不能踏入半步，即使是国王陛下也只能在门外遥望祷告。

    但对于珀莉这却不是什么好事，天知道，她根本不信这些高高在上的神，要不是光明神殿选上圣女时会给家人一笔丰厚的抚恤金，她那贫民窟里走投无路的父母才不会带着她走了四小时的路，穿越了大半个王城到了贵族和牧师居住的西区。

    当明晃又圣洁的光洒在贫民窟出身的小女孩身上时，在场的牧师与教众无不露出诧异的眼神，即使珀莉被换上了最干净的棉布裙，但仍旧透着一股与西区格格不入的穷酸味。

    “天呐！我就知道小珀莉这样虔诚的孩子一定能得到神的偏爱。”她的父母在愣神之后眼神变得狂热起来，卖力又蹩脚地表演着。

    “贵族老爷们，身边的人都说小珀莉天生就是要侍奉神明的，你们看看她!”

    珀莉被推了出来，像面包店里过期销售干硬打折的面包，被各种目光审视着。

    珀莉呆呆地想，他们又撒谎了，前几天他们还在说要将以三块银币的高价卖给东街那个肥头大耳又油腻的混混，他的meimei是子爵的情妇，指尖里随便漏出一点都够他们吃好久。

    讲实话，如果不是他实在长得过于肥硕，珀莉不在意什么该死的贞洁，能吃饱就行。

    广场上的骑士神官都冷眼看着这拙劣似小丑的表演，甚至开始怀疑是否是检测装置出了问题，克罗帝国已经近百年没出过圣女了，但根据记载，以往的圣女无一不是出生高贵，怎么这次会选出这样低贱的贫民呢？一定是检测装置出了问题！

    珀莉有点心慌，虽然她不明白当上圣女的生活会不会变好，但总归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她抬起头，望着广场中央被围住的两位少年，她分辨不出谁的衣服材质最好，但他们身边簇拥的人最多。

    珀莉咬着下唇，硬生生将营养不良而发白的唇咬出了血丝，变得红润，晶莹的泪水洗涤干净了紫罗兰色的眼眸，她盯着那少年，眼眸中带着隐隐的乞求。这是跟西街的流莺学的招式，她主顾多时曾给过珀莉几块饼干，摸着她的脸说等珀莉长大，光这一张脸一次就能赚一个银币，后面她得了脏病，深夜死在了下水道旁。

    流莺给过珀莉一片碎掉的镜子，珀莉对着这镜子练过多次那种下贱的勾引戏码，珀莉知道，这个角度的她看起来最可怜，希望这些看惯了养尊处优大小姐矜贵面容的贵族少年能有片刻心软，即使不当圣女，看上她了当情妇也好啊。

    被围住的两位少年——克罗王国的二皇子殿下和神殿最年少的神官，他们倒没认为检测装置出了问题，或许是个好事，至少不会有某个家族因为出了圣女而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影响了克罗王室与神殿的精心谋划，也不用担心权柄分落。

    更何况，二皇子里德殿下居高临下地瞥了眼无声哭泣的少女，虽然如今还小，但这姿色，往后做个养在神殿的情妇也不错，早就有女仆服侍的他勾起嘴角，等到过了十八岁，圣女退位，最纯洁的圣女在他克罗王室的床上yin叫，多么打神殿的脸啊。

    里德开口：“兰斯，多么幸运的事，光明神在上，伟大的王国又出了位圣女，我代表克罗王室向神殿送上最真挚诚恳的祝福。”

    皇子殿下的话语传遍了整个广场，贵族们停止了窃窃私语，珀莉犹豫着是否要同父母一样狂喜跪着磕头，但最终还是只强撑着绞尽脑汁说出了一句，“珀莉愿为克罗王国付出生命，为光明神与神殿献出一切。”

    听到这话的兰斯才终于神情和缓地点点头，神殿不同王室一样顾虑那么多，她既然愿意用身心来侍奉神殿，臣服于光明神，那神殿自然会接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