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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受伤之迷(上)

    日头渐烈,耳边尽是强风拂过的呼呼声,阳光晒得他眯起了双眼,头脑可能是因晒的缘故而隐隐发昏;

    身上汗如雨下,衣服被汗浸湿后紧紧贴在伤口上,宛如被一大把针刺中一样的疼,可他选择强忍下这份不适。

    「谁来了?」

    一直站到太阳临近天际中央位置的时候,千烑身为辉境修者那敏锐的五感,让他听到有人正往这里赶来,而且速度极快。

    那人越来越近,估计只剩十余步那人就能到他跟前了。

    距离近的哪怕是用耳朵,千烑都能听到对方靠近时,衣袍摩挲过灌木丛发出的细微声响,“烑儿…”

    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千烑看不见对方,但那道熟悉的声音,令他原本有些萎靡的精神为之一振:“师尊!”

    因为头还顶着水缸,他没法有大动作,只能努力转着眼珠往音源方向看,不一会就有一道人影进入他的视线里——来者正是尘独月。

    尘独月走至千烑身侧,抬手拿起水缸放下,缸内的水滴水未洒。

    五感敏锐的他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双眉忍不住紧蹙,开口问道:“你…怎么不告诉为师你受伤了?”

    如果不是丹萸峰长老陈半夏那个叫陈纤巧的女弟子,在他跟长老们开完会后把他拦下来,说千烑在之前受过伤现在还没完全愈合好,他都不知道徒弟的情况。

    “师尊,我…”

    千烑昨晚也不知道尘独月会回来,还把真实的人当成幻影肆意地抱着。

    要不是昨晚他没说太多的话,估计早就被尘独月察觉他话中的异常。

    尘独月还一来就将门规搬出来,他又正好没看过门规,为免讲多错多只能先跪下认错,那尘独月就算看在认错态度上也应该不会跟他过多计较的。

    昨晚他根本上没时间、没注意到这在他看来是已经长好了的伤上,所以他才没说。

    “…先回住处。”

    尘独月眉头舒缓了些,他想立刻查看徒弟的伤怎么样了。

    但又想到这里毕竟是室外,就一把抓住千烑的手腕拉他回月莲居。

    “——可是师尊,惩罚怎么办?”

    “惩罚不是目的而是手段,若你已受到教训,罚与不罚也只是做个形式。”

    「尘独月他…牵我的手了……」

    尘独月在前面边牵着他的手边沉默地走,千烑双眸便紧盯着那只白.皙素净骨节分明的手,脑中思绪乱飞

    ——尘独月的手有点凉,是天生体质如此还是因为别的?

    而且,这世界的尘独月与他原先世界的尘独月性子很像,但好像比他那个尘独月更加会考虑徒弟的感受?

    两人一路无言地回到月莲居。

    伸手推开千烑住处的大门,尘独月放开手,对他道:“解下衣袍躺在床.上,为师帮你恢复伤口。”

    “不、不劳烦师尊耗费天力,徒儿能自己上药。”

    听到要在尘独月面前宽衣解带,千烑脸上微红,连舌头都有点打结,刚说完就立马跑去放药的地方拿药。

    这不能怪他扭捏。

    虽然这世界的尘独月不是他所爱的那个,但毕竟他们长得一样且性子又相似,面对着一张日思夜想的脸,还要当面解下衣服,他难免会觉得羞.涩。

    “烑儿,不要推脱。”

    将门关上,尘独月走上前伸手阻止千烑找药的动作,“乖,在床.上躺好,师父帮你疗伤。”

    “…是。”

    千烑闷闷地应下,伸手解开腰间的系带,上衣从肩头褪落,他走至床边跨腿上.床趴着躺好。

    忽然想到头发散在背部,尘独月会不方便查看伤势,他便伸手把墨发撩到一边。

    “这…”

    尘独月见他已经躺好了就走上前准备凝出天力,可一看那遍布伤痕的背部,眉头就下意识地皱成一个‘川’字

    ——他没想到戒鞭造成的伤口这么深,还残留着些微的魔气在上面,仔细点看,纱布外的皮肤上伤口都有点泛紫,这无疑是带点微毒的特征。

    千烑见尘独月眉头皱得这么深,他有点忐忑不安地问道:“……师尊,怎么了?”

    “没什么,先把纱布拆了吧…对了,剪刀在哪?”

    听到千烑的声音,尘独月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表情吓到他了,立马摇摇头表示没事并转移话题。

    “在那边的柜子里。”

    千烑伸手一指靠近书桌那边的柜子。

    跟着徒弟指出来的方向,找到一把红色的尖头剪刀,尘独月用灵力凝成火焰给剪刀刃消毒。

    做完了后他回到床边蹲下身子,把渗满了血的纱布剪开,再轻轻地掀开一层又一层的纱布,边掀边柔声问:“烑儿,这样疼吗?”

    “不,不疼……”

    尘独月这么近距离地给自己处理伤口,千烑脸上红晕更盛。

    他怕被师尊发现自己脸红了,就一把抓过枕头将脸深深地陷进去,只露出一只右眼看着尘独月。

    「长得还是有些不同的啊…」

    昨晚没仔细看这世界的尘独月的长相,现在一个这么好的机会送上门,他便开始认真观察着‘尘独月’的容貌:

    最容易发现的不同之处当属头发,这世界的尘独月与原世界的尘独月的发色不同,是墨色中透点蓝色的光泽,而原世界的尘独月头发是如霜雪般白;

    五官整体与原世界的尘独月也有七、八分相似,可差别也挺大的,就比如同样都是冰蓝色的瞳色,这世界的尘独月因长年居于高位,而在气质和神态上更显端正威严;

    双眸形状若说是丹凤却比之更显多情,但若说是桃花却比之更显威严,一双英气的眉毛与棱角分明的脸形透着几分阳刚,然而略微泛红的眼眶和眼尾为他添了一些柔美;

    纤长浓密的睫毛像小扇子,弯曲的弧度宛若一只翩翩欲飞的蝴蝶,可以说这五官中最出彩的就是这双眼,但也因眼形太出挑了,如果别的五官压不住就会显得有点‘浮艳’,但他别的五官却长得正正好;

    如山峦般挺立的高鼻线条优美流畅,不似雕刻出来的那样直的过分,又没有多余的峰角破坏这份和谐,仔细观看还能发现鼻尖有些往上翘,整体看上去十分秀气;

    鼻下的嘴唇是较少见的覆舟唇且颜色淡淡,要是没有这微微下撇的嘴角,这张脸因眼睛无疑会显得有些过于‘艳丽’了;气质更不用多说,清冷出尘却又给人一种恍若三月春风拂面般的矛盾感。

    正是因有覆舟唇添上的冷然感、威严感十足的冰霜寒眸加上超凡脱俗的气质,尘独月才是这般眉目如画、面如冠玉,令人见之忘俗的仙人模样。

    世上所有的神笔丹青,都描绘不出他半分的丰神如玉神采。

    千烑看着尘独月那完美的侧脸,视线顺着脸部的线条往下,到对方脖颈处,喉结的小凸起从衣领里调皮地露出来,他看得有些入迷,以至于开始发呆……

    用剪刀剪开纱布后,尘独月才看到那个陈纤巧所说的‘之前的伤口’的痕迹,好在结了痂还快要完全脱落了,不然加上今天这鞭刑,徒弟肯定得伤上加伤了。

    左手上凝出天力,虚虚地将手覆上徒儿的背上,在天力的作用下,千烑背部的伤无论新旧都以一种rou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十几息间,皮肤已经恢复如初了。

    「要不是有那个陈纤巧告诉我这事,千烑是不是打算自己硬扛?」

    想到这他心里既生气又心疼,不禁转头想训斥几句话,却见他呆愣愣地看着自己,“…千烑?”

    “啊——师尊…”

    猛地被人叫得回神,抬头一见尘独月正在看着自己,千烑好似做贼般心虚,眼睛撇向一旁的桌凳,就是不敢直视师尊。

    尘独月见他这副模样以为他在害怕自己问罪他,立即便不想训斥了,略带几分哄着的意味,软下声音道:“…坐起来,为师要看看你前面的伤。”

    尘独月直起身子往后退几步,以方便千烑坐起。

    见他乖乖地照做着坐了起来,身上的纱布有几块随着此动作掉落在地上,尘独月弯腰捡起染血的布料放于桌上,走回床边伸手轻抚着徒弟那结着痂皮还未脱落的皮肤,沉声问道:“怎么伤的?”

    虽然他‘过来’这世界也才刚一旬的时间,跟这个徒弟也没见过几次面,但从镜寒他们的口中得知一些事和自己的记忆比对,两个世界的千烑性子都差不多。

    只是这世界的徒弟是火灵根,受其影响脾气会暴躁冲动点,但本质没变,会做的事和不会做的事都没差。

    按理说‘千烑’是逍遥派的大师兄,平时都只待在门派里也不出去,怎么还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难道这跟‘那件错误’有关?

    「终于问到这件事了……」

    幸好他昨天去找北堂逸晨套话了,不然都不知道怎么答。

    千烑脑中整理下说词,便将那天从北堂逸晨嘴里听到的事对尘独月缓缓道来——

    时间是一个多月前,地点是清水城。

    清水城位于雷泽大州的中部偏南、逍遥派偏东北的方向,在逍遥派和水镜宗这两大势力地盘的交界处,离逍遥派所在的青凤山相距有九百多公里。

    本应是两不管的地方,却因历史遗留的缘故,被划分给逍遥派管理了。

    与长乐城这等繁华而庞大的主城不同,清水城常住人口只有三百万,流动人口也只有一百多万,是个刚好达到中型城池的城。

    此城除了酒厂,各行各业都不怎么繁华。

    但有一处长处是其他城池没有的,那就是背靠神崀山,而神崀山正是九州大陆三大母亲河——盂楠河的发源地。

    因此清水城便掌握了盂楠河的河源,而此河的河水是九州大陆酿酒坊的最佳选择,所以才造成了各业都不行,只有酿酒特别发达的经济局面,这也是此城名叫清水的由来。

    从神崀山流出的盂楠河不负它母亲河的盛名,在空中俯瞰此河,会发现整条大河如一双手般怀抱着清水城,给这城除北面外的三面都包围住,形成了绝对的天险地貌。

    自古以来人们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清水城的人靠着这一条河,发展出了许多与水有关的行业,只是其中的酿酒最为发达,甚至其他州的人要想酿好酒,都要专门派人来清水城取水。

    正是这样一座除了水之外就没有其他特别的、又不算大的城市在一个多月前,陆续发生多起少女在河上失踪的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