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经典小说 - 惡毒炮灰今天也只想躺平上分在线阅读 - 10 臨產托鋪(不要死)

10 臨產托鋪(不要死)

    

10 臨產托鋪(不要死)



    自從捋清劇情之後,我就開始為生育這天做準備。雖然我也知道,能否過關,無非盡人事知天命罷了。

    畢竟最關鍵的劇情,咸魚沒有權限直接讓我保命通關,而我也不能在這個時代給我自己變出一個會剖腹產的醫生來。

    唯一比較接近的,是夷國隨著商船來的醫生,論內科給人調過咳嗽藥水,論外科還截過肢呢!

    雖然他的咳嗽藥水調得像是可口可樂放過期了再灑了點白花蟲草和胡椒,沒病的喝了都要咳起來;他的截肢手術要三個壯漢幫忙按住病患,免得對方會嚎叫著掀翻手術臺。

    “……成吧。不然到時候你先拿藥水給我灌昏死過去,再拿繩子給我綁上,你就可以隨便練手了。”

    我拍著他人高馬大的肩膀。

    可能這個世界取名比較隨意。他就叫馬大。

    但這個世界捏模則是大觸。至少他的眼珠子綠得還挺好看的,尤其是瞪大的時候:“我不要練手——我不要在妳身上練手!——我就不是婦女生小孩的醫生!”

    他沒有系統給的語言包,說這邊的話仍然說得不錯,至少比我學的夷語好。

    連利夫人都聽懂了他的話,而且跟他感觸相同:“唐大姑娘,給妳找個接生婆不行嗎?”

    我太沒把自己當利老板的外室,以至於現在利夫人也完全把我當成個租客了,對我從戒備、冷淡,到現在還能主動想給我推薦個接生婆。

    我問利夫人:“那保大還是保小的時候,怎麼辦?”

    利夫人:??

    就是難產的時候,再拖下去大人小孩都要死了,可以把生產者的肚子剖開,把小孩取出來,小孩活著,生產者基本只好死了,這叫保小;也可以從產道探進去把小孩盡量捏順溜了硬掏出來,生產者還能活著,小孩基本只好死了,這叫保大。這個世界的科技大致就到這種程度而已。

    我難產的機會很高,并且無論如何都想活下來,所以想要自己出錢雇一個我信得過的人。我至少認識馬大,做生意的時候認識的,已經認識一段時間了。我希望他在最關鍵時刻也能保我性命,即使以殺我腹中小生命為代價。

    “……不要信任在我會殺妳小孩上啊!”馬大的藍眼睛委屈得水汪汪的,舉起手,“我堅信小孩也是人!小孩從在肚子裡起就是人了!殺小孩就是殺人!我不殺人——喂妳不要靠這麼近!”

    要不是大肚子頂著,我鼻子都要貼他鼻子上了:“我就是要你看清楚,我也是個人。你知道我。你跟我吵過嘴,你跟我說過笑話,你跟我做過未來的計劃,你知道我是一個人,你知道我做過的事跟沒能做的事。我付了錢給你。我告訴你,我想活。在這整個世界上,我現在只能把我的命交給你。你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準備給我的回答是,你要我死?”

    “……我本來也不是給女人生小孩子的醫生啊嗚嗚……”馬大真的要哭了。

    跟著商船也經過風浪,也遇過海盜,也經手過人命,他還是說哭就哭像個孩子。男人至死都可以是孩子,因為他們肚子裡不會再揣一個孩子,尤其當他們自己拒絕把任何別人的生命揣在心裡擱得太重的話,他們有本事一輩子拒絕長大。

    “實在不行就算了。”我對他說,很疲倦。現在我再去請個接生婆也行吧。雖然,我本來對他的期待值更高一點。

    “宿主啊……”咸魚動了動。

    “沒事。”我安撫它,“你休息。反正‘生子’是最後的情節點了不是嗎?沒什麼大事了。這次如果直接結束,我也會放手,讓你離開我至少一秒。我會很努力做到的。放心。我不想累死你。”

    我能感覺到它的精神力明顯不如上次。就算我一直都努力不麻煩到它,它也沒能完全緩過來。系統大概跟我不一樣,不能在睡覺中得到足夠的休息。它應該是必須跟我斷開一下連接,才能充好電回來。

    它的魚尾巴拍了拍我,欲言又止。

    馬大在門口轉了一圈,還是咬牙回來,臉上恨恨的。

    我彎腰,手按在肚子上,沒有看他。

    “算了算了!幫你一回!不過事先說好啊!我沒有給女人生小孩的經驗。喂妳這什麼臉色?”

    我,也沒有作為女人生小孩的經驗啊!

    “妳失禁了?”馬大後知後覺對著我裙底正迅速浸染出來的水漬。

    “今晚留在捨下用飯吧。”我牙齒縫裡擠出幾個字。

    我羊水破了。

    那一晚上我沒生出來。第二天也沒有。我果然難產了。

    心霓是半夜趕來的,呆到天亮,我也沒生出來,痛得輕些能說話的時候,就趕她去上工了。

    既然在工作,就不要隨便曠工了嘛!擔心什麼?只不過是我可能要死了……又不是沒死過。縱然我害怕,她留著也幫不上忙。還是算了。總不能為這個耽誤她的前程。她作為女性,在這個環境下,要做出成績,本來就比較困難,不應該為我再耽誤。

    秀秀一盆盆的端水,有的是乾凈的,有的血紅。我承她的情。馬可還是不能動手殺死胎兒救我。他的手根本在抖。我也只好讓他去。清晨的光線越來越明亮,我越來越冷。陣痛停了一歇,我不再覺得疼,甚至不太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我跟秀秀說:“不要怕啊,給妳留下半個鋪子了。妳跟心霓一家一半,這次好好的,別再弄丟了。”

    我很迷糊。天好像又黑了,或者紅了。我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說出了這句話。秀秀在抖。抖得很厲害。也可能只是我的幻想。

    又痛起來了,像身體從中被剖開。跟我原身的剮痛已經接近了。這樣活著幹什麼呢?我還留在這個世界有什么意義呢?既然到哪裡都會痛的。我跟咸魚說:做完任務了哈?所有分數都拿出來止痛。走也要走得舒服點,是不是?回到自己的身體,我一定放開你,一秒鐘,就一秒鐘就夠了,對不對?你說的。你不食言,我不食言。我放開你一秒鐘,等你回來,幫我選個好點的任務。不要像這個。不要痛了。不要懷孕,十個月的有期死刑,太糟糕了。找個讓我能苛得久一點的世界。

    咸魚用透明的尾巴覆住我的眼睛,說:不要死。馬大在救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