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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

    进了房间,开了灯,一室清亮。

    江延笙将她抱进屋,进了卧室,正想弯腰将她放在床上。

    她忽然出声:“脏……”

    江延笙手臂一紧,便听她说:“我想先去洗澡。”

    她身上这件裙子混合了各种污渍和味道,况且她当时还在台阶坐了会儿,衣服沾上了不少灰尘和泥土。

    她看着干净整洁的床单,心里突然生出一股罪恶感。

    江延笙原先想送她去医院,但她坚持说自己没有受多大伤,用不着去医院。

    比起这里,医院更让她觉得没有安全感。

    江延笙却不放心,先前看她哭得那么厉害,此刻又平静沉默,不知是否在压抑着情绪。

    思及此,忽的想到她身上是不是还有哪里受了伤,但她却没说,他也很难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有没有问题得去医院检查才知道。

    但她坚持不去医院,要先去洗澡,实在是受不了自己身上那难闻的味道。

    江延笙只好先将她放在沙发上,之后去浴室里,给她放了洗澡水。

    浴室里,她先用热毛巾清理干净身上的血迹,指尖划过脖子,上面隐约还残留着被狠狠掐住的窒息感和痛感。

    耳朵上的伤口已经没再流血,结了痂,只剩下一股撕扯过后火辣辣的余痛。

    她将自己整个人泡在浴缸里。

    也不知道这一泡过了多久,直到门口传来敲门声。

    温寻洗完澡出来,江延笙身上只着简单的衬衫西裤,模样深邃瘦削。

    他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到沙发上,他帮她处理伤口。

    路上,江延笙下车在附近的药店里买了几样东西。

    酒精,棉签,镊子,纱布还有几种药膏。

    她穿了一套香槟色的真丝睡衣,里面没有穿内衣,料子清清凉凉,很滑,不会磨蹭到身上的伤口。

    明亮的灯光下,她脸上,身上的伤口看得比先前看到的更清楚。

    左边脸颊还肿着,额头上有轻微的淤青,较为严重的就是脖子上的淤痕。

    她皮肤白皙,又娇嫩,这些斑驳的伤痕在她身上,显得尤为清晰,像一朵被摧残的玫瑰花。

    江延笙拿了冰袋让她先敷着。

    手指上挤了药膏,当冰凉的药膏贴上她的耳廓时,她往后闪躲了下,料子滑落,不经意露出白皙的锁骨和肩膀,以及弧度有些清晰的前胸轮廓。

    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独属于她身上浅浅的馨香气息。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指尖一股冰凉,贴着她的皮肤。

    掌心贴着她的手背,摊开她的手掌,一道撕裂开的口子映入眼里,上面还冒着血珠。

    玻璃碎片扎进手心里的rou,应该是很痛的,可她一路上都忍着没吭声。

    棉签蘸了酒精,往伤口上弄的时候,他听她“嘶”了一声,身体猛地抖了下,动作停滞了半秒,又继续处理伤口。

    温寻还是觉得很痛,强忍着没叫出来,眼圈发红,脸色白着,楚楚可怜地看着他,让他轻一点。

    他看了她一眼,眸色深暗,隐约划过一丝欲色,尽可能地将动作放轻。

    他手法不算娴熟,甚至有些小心翼翼,毕竟已经有好多年没做过这样细致的事情。

    除了那次给她纹身,但那时候他是带了脾气的,存心想要折磨她。

    那会儿她像一只受了刺激的小猫,想要反击,又哭又骂着混蛋,去死之类的话。

    他满脑子就想砍了她的爪子,把她关起来,让她再也嚣张不起来。

    耳边隐约传来女人娇媚如水的声音,脑子里画面一帧帧闪过,浮想联翩。

    她伤成这样,他确实没有兴趣再干别的事。

    可身体的反应控制不了,一团热火顿时往下腹涌去。

    江延笙薄唇抿唇一条线,下颚绷得很紧,身上隐约冒着冷戾的气息,是恨不得杀人的架势。

    温寻似乎能感觉到他的情绪,打开了话题,安抚道:“我都不生气了,你还生气什么?”

    他格外沉默,温寻有些不适应他这样的反常。

    触及到他幽深的眼神,她垂下眸去,低头看着面前男人金属皮带上散发着冷光的钻石扣。

    气氛过于安静。

    静得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个晚上,漆黑的夜晚,炙热的呼吸,冷硬的钻石袖扣硌着她的皮肤,男人和女人交织缠绕,心跳声如鼓鸣,像被雨水灌满的春池,喘息声格外清晰。

    温寻舔了舔干涸的唇,用另外那只没受伤的手轻轻扯他的衣袖,问:“你还记不记得一年多前的那个晚上,我中了药,不小心跑进了你房间里......”

    他动作顿住,抬头瞬间,对上一双清澈幽亮的瞳仁,大概是知道她想问什么。

    两秒后,若无其事地垂下眸去,继续专注地清理她手心里的血丝,嗓音沉沉,“不是我。”

    温寻脸上的表情有瞬间的僵滞。

    不是他,那会是谁?

    她一直觉得那天晚上她被下药的事情跟他有关,是他给她下套,不然她也不会出现在他的房间里,最后也不会神智不清跟他上床,有了那么多的牵扯。

    可现在,他告诉她,不是他干的。

    那会是谁?

    还是说,一切是她想多了?她喝的那杯酒里,没有问题?

    她呢喃地说:“不是你,那会是谁……”

    江延笙没再说话,拿起白色纱布,一层一层缠上去,剪刀剪下一端,简单打了个结。

    她看着他的动作,没有再深想下去,恍然想起来另一件事,“你今晚是怎么找到我的?”

    换句话说,他怎么知道程宛要对付她?

    难不成他在她身边安插了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想要找到你,不难。”就是费时间。

    “我以为你跟你的新欢走了。”

    “她不是。”

    温寻愣了下,“什么?”

    “只有你。”

    只有你是唯一。

    但他并没有多说。

    温寻两秒后才反应过来。

    弯了下唇,语气轻松地问:“那如果以后我不见了,你还会找我吗?”

    江延笙抬眼,对上她亮亮的眼睛,忽然心口发窒,低下头道:“不会。”

    她抿着唇,心想他也没多喜欢她。

    很快,听他又说:“喂不熟的白眼狼,我还找它干什么?除非关在笼子里,不然总要跑,还得时时防着它咬人,也没人心疼我。”

    这话,怎么都像意有所指。

    她不说话了。

    平日里总烦她吵闹不听话,这会儿人待在身边,乖乖的,安静下来了,他也没觉得开心到哪里去。

    处理完后,江延笙将纱布和剪刀丢回袋子里,让她自己待一会儿,累了也可以先去睡,他去浴室洗澡。

    温寻仍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冰块敷脸,她的脸现在已经好了很多,没那么红肿,也没那么痛了。

    身上的伤口也是。

    目光落在桌上的购物袋子上,除了那几样东西之外,袋子里还有一盒避孕套。

    温寻抿着唇,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她将包装拆了,倒了出来。

    无聊似的数了数,有十只。

    这几天用得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