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向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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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闪烁繁星隐没在深蓝色的苍穹之中。 黎苏苏悄然出现在景盛军主帅营帐外,她神情凝重、眼神深沉,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而后朝着营帐走去。 不过,她很快便被月影卫拦住了。 “陛下。” 注意到来人,廿白羽上前对澹台烬道:“陛下,黎苏苏来了。” 澹台烬头也没抬:“丢出去。” 廿白羽回道:“是。” 他转身走向帐门处,对两边的月影卫说道:“让她离开。” 将黎苏苏丢出去这件事他们做了无数次,无论是廿白羽还是月影卫都对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都十分熟悉,而黎苏苏也心知肚明,她知道他们马上就会拿出弱水绳、弱水箭来对付自己。 想来弱水存世数万载,无论神仙妖魔都对其束手无策,却偏偏让夷月族的人找到了利用它的方法,这何尝不是人族的智慧与手腕——远甚于仙门的智慧与手腕。 想到这里,黎苏苏对面前的廿白羽说道:“等等,我来是有正事。” 廿白羽怀疑地看着她:“你回回都说有正事。” 黎苏苏咬了咬唇:“这次是真的,是关于荒渊的事,你去跟澹台烬说,我愿意带他们去仙门。” 事关荒渊,廿白羽神色严肃:“你等等,容我与陛下通报一声。” “好。”黎苏苏道。 于是,廿白羽转身进账,跟澹台烬说明了黎苏苏的来意。 澹台烬微微挑眉,心中念头百转千回。 他极其厌恶黎苏苏这种像是甩不掉的苍蝇行径,但是又对黎苏苏的真实身份与她身上的神器心生忌惮,他总觉得黎苏苏很像谛冕与初凰的那个曾经附魂桑酒的女儿,但幻境并没有告诉他,最后那个魂魄如何。 谛冕与初凰为了他们的女儿费了那么大的劲儿,初凰是没了,可那谛冕可还在荒渊里封印着。 他思索着黎苏苏自述的身世,忽然想到了什么。 “陛下?”廿白羽见他沉思良久,不由得出声问道。 澹台烬抬起头,道:“让她进来。” “是,陛下。” 廿白羽并没有多问,听从命令带着黎苏苏进了帐来,两人立于御座之下。 黎苏苏看着澹台烬面前的沙盘,上面标注着荒渊的范围以及紧邻各个国家的城市。看到这一幕,到底她还是有些吃惊。 “你居然真的在关心天下百姓……” 说来实在可笑,就连未来的魔神都比如今的仙门有责任、有担当。 澹台烬轻飘飘地笑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若你也真心实意关切百姓的死活,孤这个位置倒可以让给你。” “还是别了吧……”黎苏苏汗颜。 谁不知道现在这个位置就是烫手山芋,别说她从来没有做皇帝的野心了。 澹台烬也不过随口一句,转而问道:“你想说什么?” 黎苏苏回答:“我说……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仙门。”她又看了看那沙盘上标注出来的城池,“荒渊封印一旦消失,人间西南一带的这些国家与城市首当其冲,若是能联合仙门一起抵挡,应该能够减少一些伤亡。” “现在的仙门不过问凡尘之事,我可以帮你们说服他们。” 她想了很久很久才想明白,荒渊封印破碎与她取澹台烬邪骨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哪怕荒渊解封了很久很久,她一样可以取澹台烬的邪骨,只要澹台烬不死,所以关键还是在于她得让澹台烬对她动心、交付一切。虽然不知道萧凛和庞宜之口中的假稷泽为什么要故意误导她……黎苏苏神色黯淡。 而澹台烬垂下眼眸,如鸦羽般的长睫遮住了他的眼眸,让人不知道他到底持着怎样的想法,片刻后,他才问道:“孤凭什么相信你?” 黎苏苏忽然觉得很是无力。 她穿越回来,在澹台烬身边呆了这么久,却连澹台烬的信任都没能取得。 “澹台烬,我问你。”黎苏苏直视着他,背脊挺直,“我可曾害过你?从前叶夕雾做的事不算。” 澹台烬抬眸看她,薄唇轻启:“我怎么知道你是何时顶替了叶夕雾?” 黎苏苏尴尬地吞了吞口水,回答:“那年去慈寿寺上香之时。” 原来是那时候,澹台烬心中有了数。 “我已经告诉你了。”黎苏苏又说道:“叶夕雾的确对你不好,但我可从来没有想要伤害你,反而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杀了我。” “对啊。”澹台烬轻声说道。 黎苏苏瞪大了眼睛:“对啊?你想杀我,你还说对啊。” 澹台烬却嗤笑了一声,道;“黎苏苏,你不觉得你自己很矛盾吗?你拼命死缠烂打,不顾一切、自以为是‘对我好’,哪怕我多次想杀你,你都没有半分怨怼之情,你是圣人,还是……” “我身上有什么你想要的东西?” 黎苏苏如遭雷劈,大惊失色。 澹台烬见她神情反应,自知自己猜得不错,便又说道:“若你想要什么,不妨直接说出来,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呢?” “我、我……”黎苏苏话都说不清楚, “你想要的是什么?”澹台烬眯了眯眼睛,继续说道:“我的魂魄?身体?血rou?骨头?还是……”气运。 被戳中真相,黎苏苏慌了神,可是片刻后她又镇定了下来:“我说了,我就是喜欢你,我什么也不要。” 澹台烬见她在这件事上还在撒谎,也没有继续套话的意思,转而问道:“黎苏苏,你全家都死了吗?” “对啊……”黎苏苏茫然,澹台烬为什么要问这个。 澹台烬低头侧过了脸,将自己的半张脸都藏在了阴影中,但却让黎苏苏看清楚了他嘴角的蔑笑,她心里有些毛毛的。不过无论澹台烬怎么猜,他也不可能知道她来自五百年后的仙门,这么想着,黎苏苏胆子又壮了起来。 “你笑什么?” 谁会因为别人全家都死了而高兴? 澹台烬却没有回答,只是道:“无事,你下去吧。廿白羽,给她安排一个住处。” “是。” 廿白羽明白这就是留下黎苏苏的意思了,他便带黎苏苏下去,“走吧。” 黎苏苏总算能正大光明地留下,她松了一口,快要离开主帅营帐的时候,她又回头开了一眼。 澹台烬坐在御座上,眉眼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黎苏苏睁大了眼睛。 澹台烬的衣领处,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她捂住自己瞎了的那只眼,想要用自己另一只完好的眼睛看得更仔细一些,却被注意到她的目光的澹台烬冷冷地瞪了一眼。 仿佛尖刀刺来,黎苏苏心中一悸,猛地收回了眼神。 算了,现在还是别试探澹台烬的底线了,黎苏苏想着,跟随廿白羽离开了主帅营帐。 她走后,帐内恢复了安静。 澹台烬抬起手轻轻地摸了摸从衣领处露出来的小兔子耳朵,他那原本如同冷霜般的神情忽逢春风,染上了一丝笑意。 他轻声说道:“黎苏苏的母族都死了,这像不像附魂的代价?可若是附魂,为何叶家人都还活着?” 自澹台烬意识到这件事,他便查了许多古籍。夺舍或者附魂这种能改变运道的邪术,使用后势必引起气运的流转和更迭,而原身最亲近的人便是最容易受影响的人,不过是附魂这种法子更邪门、直接一些。 或许未来叶家人会因为黎苏苏的到来而死也不一定。 想到这里,澹台烬又想起了叶冰裳也与叶夕雾有血缘关系,可能也会被黎苏苏夺舍影响。再说,黎苏苏是为了他或者他身上的某个东西而来,若是冰裳因为黎苏苏的到来而出事,那岂不是他害了冰裳?这么想着,澹台烬心中不由得一阵刺痛,面色也越发不好。 他垂下眼眸,看到了安睡着的小兔子,还好……如今她摆脱了人身、摆脱了“叶氏长女”的身份,想来与叶家的尘缘也早就被斩断,更不会再受黎苏苏的影响。 冥夜的安排的确精妙。 澹台烬想到了自己怀中的那滴泪,它早已在他忘却她的日日夜夜之中,化作了九颗钉子,锋芒锐利、触手则伤。 这东西……是冥夜留给他么?可是,是做什么用的呢? 澹台烬还暂时参不透。 不过,自从幻境里做过冥夜后,他对天道、气运之类的事情有了更深的体悟。若说曾经的冥夜和天欢是天道宠儿,那么他与冰裳还没有进入幻境前就只是人间可悲的弃子,但是因为他这具身躯、这个魂灵还有些价值,所以才被不知名的几方人马惦记着。 如果说黎苏苏代表的是仙门,而藏在他身体里的那个声音更像是魔;引他与冰裳入梦的冥夜应当是神一方,冰裳三人进入荒渊后见到的假“稷泽”、真谛冕则是妖。还有……一力扶持自己的夷月族,便是人。 如此想来,他何德何能,能让四洲三界、神魔人妖如此看重? 只能是他身上的东西足够重要,足以诱惑这么多方势力了。 想清楚了这一点,澹台烬却并没有什么自得或自怨自艾的心理,而只是想着怎么用自己来做文章。 无论如何,他都得护下受荒渊威胁、命悬一线的人间。 这是他作为王者应践行的承诺。 次日,澹台烬便发布两条政令,一是以天灾预言为理由,告知荒渊周围各国与各个城池百姓,劝他们今早令迁他处;二则是借口自己病重,从宗室中挑出了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作为储君,并任命华彧、宁向、叶清宇等重臣监国,实际上则是与萧凛、庞宜之、黎苏苏等人一同前往仙门。 如此过了几日,快到出发时,萧凛与庞宜之想起了不远处南华山山脚下那姓岳的小女孩。于是,他们便抽了个时间将她接来了。 将岳崖带回来后他们才知道,原来这孩子竟是荆兰安的女儿,也当真是被黎苏苏所救。 荆兰安终于寻得女儿,喜出望外,而廿白羽也十分庆幸,毕竟当初是他没看好孩子,才让她被澹台明朗带走。 而之后,因为想起了澹台明朗,荆兰安心中始终有些不安。她担心若是澹台烬就这么离开景盛国,澹台明朗怕是会找机会卷土重来。 澹台烬却道:“不必惊慌,他气数已尽。” 如今,澹台明朗的身边只剩下了符玉一人,他想做什么事,也只能靠符玉的道法。而因为有叶冰裳的提醒,澹台烬早就派人将符玉通身修为毁了,现在他们俩怕只是躲在某个地方再不敢出来。 “那便好。”荆兰安终于放下了心来。 于是,在景盛国的事都安排得差不多了后,澹台烬一行人出发前往仙门,叶冰裳也就是在这时候苏醒了过来。 那时候,风声潇潇、雪落簌簌,澹台烬一马当先,带领着众人在高山的积雪中跋涉。 翻飞的雪花落在他的墨发上、眼睫上,却越不过胸前围着的那条狐裘,因为,叶冰裳就在狐裘之下那温暖的衣襟中沉睡着。 忽而,澹台烬察觉到怀中的小兔子动了一下,他低下头,看到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从狐裘下钻了出来。 小兔子睁着红红的眼睛,被迎面而来的风雪扑了一脸。 “叽——”她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澹台烬失笑,原本惴惴不安的心情被抚平,他伸出手挡住了叶冰裳面前的风雪,说道:“躲进去,我们还在路上。” 叶冰裳仰起头来看着他,两只软绵绵的耳朵垂在脑后:“叽?” 像是在问去哪儿。 澹台烬止不住地轻笑,他将她的头按进了狐裘里,说道:“去仙门。” “咕咕——” 叶冰裳不高兴地甩了甩头,绕开了他的手,扒拉着澹台烬的袖子飞快地爬到了他的肩膀上。 叶冰裳看着白雪皑皑、日照金光的群山,感受周围逐渐充沛的灵气。 当她看到某处时,忽然又叫了一声:“叽——” “怎么——” 澹台烬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勒马而停。 在他的身后,廿白羽、萧凛、庞宜之、黎苏苏及荆兰安纷纷停下了,他们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陛下,发生了何事?” 澹台烬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一座云雾缭绕、似被锦带相缠的山峰,说道:“找个地方稍作休息,我与冰裳要去那儿看一看。” “那儿?” 黎苏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叶冰裳醒了?”她看到了澹台烬肩头的小兔子。 萧凛也看到了,他心中百味参杂,并未说话,倒是庞宜之看来看去,终于看明白了那座山到底是什么。 “那不是雾山么?” 荆兰安问道:“雾山是何处?” 庞宜之摆了摆手,道:“雾山原是万年前腾蛇一族的居所,后来因为一段‘毁天灭地’的恩怨情仇,腾蛇一族的长老与圣女悉数身死,这雾山也就衰败了下来,恐怕现在也没有什么腾蛇活着了吧。” 闻言,荆兰安与廿白羽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却不料其他三人面色各异。 黎苏苏徒劳地张着嘴,想要问什么又无从问起,还是萧凛拧着眉头,斩钉截铁地问道—— “小师叔,那腾蛇一族的圣女,可是……” “天欢。” 此话一出,澹台烬的脸色变得比雪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