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报告提交
米拉听到安娜说“总有一天”，她以为会是几个月后，至少也是从下周开始。暗自在心中计算日子的哨兵已经认定了下一次再发生的时间一定会到明年。 第二天中午如同往常在餐厅吃了饭，米拉和工程部其他人坐在桌前聊天。有人正在讨论下次休假时的去处，这里的气候不定，晴朗时热得干燥，但转眼可能就吹来几片乌云，连下好几天的雨。米拉听耳边讲下雨有些走神，她之前待的那个城市也爱下雨，也是这样晴天雨天变得很快，不过还好的是就算炎热的夏天夜晚依旧清凉。 虽然才开始工作没多久，这样一回想便觉得好似很久之前，米拉现在还没有累积多少假期，比不上别人随便就消失两三周，她也没思考过到底要去哪里消磨时间。耳边讨论得津津有味，米拉用手撑着脸颊，盯面前的水杯出神。 手边突然被沉云碰了一下，米拉抬眼疑惑地看她。 中午食堂准备了巧克力蛋糕，往常沉云都是和大家起身离开时才去拿一块甜点，带回楼上慢慢吃，今天她放下餐盘就先去吧台拿了一块蛋糕放在手边，米拉不嗜甜，也不爱吃蛋糕，沉云吃的时候她就待在一边发呆。 现在沉云吃完了最后一口，她一手握拳挡在嘴前假装清了清嗓，开口吐出两个字，“昨天……” 米拉一听她开始讲“昨天”就瞪大了眼想跑。 沉云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女人，她比米拉还要高，身上的肌rou线条比安娜还要明显，米拉第一次来到地下，看见的那个侧身靠在栏杆上和别人说话的就是她，如果不是领着她下来的短发女人冲前面喊了一声安娜，她会认为自己是沉云的学徒。 沉云什么都好，只是…… 米拉一听她讲“昨天”就知道沉云想说什么，她收回精神力时偷偷数了一遍在场的那些向导和哨兵。这样确实不好，不过就像“上班迟到5分钟，下班再早退5分钟”这样的不好，不是冲进二楼的cao作室将一杯水泼到管理员脸上的不好。 有时她确实会做一些无法说明理由的傻事，但不是在这里，不是在工作的地方。 沉云也许是一个向导，她藏起了自己的实力，但天生的警觉性让她时刻警惕着周围精神力的波动。对于米拉这样刚从学校出来的觉醒者来说，即使她没有机会近距离接触沉云，沉云也能第一时间在空气中寻到精神力波动的源头。 又或许她是一个同样强大的哨兵。 不过无论沉云什么身份都很难改变她唠叨的性格，米拉赶紧截住了沉云的话头，“我想去外面走走。”说完她手揽在沉云肩上，偏着头抱了她一下就起身逃走。 出餐厅之前，米拉转身向她们坐的方向晃了一眼，正好瞄见沉云抬手冲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米拉一下笑出来，反倒举起手大方地朝她挥手再见。 乘着电梯上了地面，外面是晴天，难得风和日丽的天气，天上的云一朵接着一朵连到了田野的尽头，米拉站在大楼边眯着眼望了很久，依稀分辨出草地尽头那块地里种了玉米。 远眺田野，就这样自己安静待了一会儿正准备回去，身侧的墙角另一侧走出来一个人，她手里夹着最后一点燃烧的烟屁股，低头吸了最后一口就将烟蒂按在了垃圾桶上。 她身上是米拉十分熟悉的衣着，哨兵只迟疑了不到一秒就认出了这个人。 安娜。 安娜的头发和瞳色看起来是如此相似的颜色，因为她时常出没在光线昏暗的地下，即使是头顶走廊的灯光也不足以让人完全辨认出她的样貌。米拉最熟悉的是她侧着脸一面朝向危险的机器，一面对着她讲话的场景，从眉眼到鼻梁，她的侧脸在昏暗背景下像一副深刻的写真。 这是她第一次在自然充足的阳光下看见安娜，第一次被眼前苍白的脸色和满头的金棕发色震惊。 那些被地下光影强化的轮廓此刻被白天的强光吞噬，面前的工程师看起来比之前更不可亲近，整个人的身体线条变得更加瘦削，她安静地立在那里像一把利刃，背景透过来的光也无法穿越她投向远方的眼神。 她在想什么？ 这个念头在米拉脑中一闪而过，安娜也发现了这里还有一个人，她转头看过来，米拉朝她点头当作打招呼，她倒是扬了扬手上捏着的文件夹，主动说手上拿着的是发电机的修理报告。 “哦，是吗？”米拉回复道。 安娜的瞳孔原来不是金色的。 米拉听到安娜说“总有一天”，她以为会是会是几个月后，没想到竟然就是第二天。 哨兵早在半年前就搬过来了，几个月之后家里仍旧有几个打包箱没有收拾，那些箱子只是被打开了，有需要的时候米拉就埋进去找，找到了就将面前的纸箱继续视而不见。以己度人的米拉惊讶于安娜的迅速，随后在同一天再次震惊于阅读这份报告的人给出反馈的速度。 拒绝了，当然。 看样子是又一次。 地下的管理员亲自走过来将回执扔在了安娜桌上。 米拉坐在桌对面，看着那份分不清厚薄的文件“啪”的一声落在安娜面前，安娜难得地坐在她自己的桌前。 那个管理员的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但很明显地叹了一口气低头看面前的机械师，问她：“这个结果满意吗？” 安娜一脸漠然地将文件翻到最后一页，阅读上面新加的反馈，直读到最后一句拒绝，她才反手合上，平静地抬眼与那个人对视，“你还不知道为什么吗？” 寂静以两人交谈为中心扩散到了周围，所有人都维持着之前的动作，默默观察这里发生的对话。管理员没接话，转身走了，安娜随手将那份报告扔在了她桌上的那堆文件上，把椅子挪到了窗边。 米拉坐在对面目送那个人转身离开，她摸起手边的水杯送到嘴边，喝了一口，眼神又回来落在了安娜桌上那叠她从没在意过的文件上。 她很好奇，所以安娜说的原因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