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陆久清 (澜澜后宫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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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夜澜做了一宿乱七八糟的怪梦,早上起来感觉浑身乏力,头痛欲裂。 左晓达和许意小心翼翼的跪在床边,伺候小姐晨起。 “怎么都回来了?”蒋夜澜还有些奇怪。 两个小家伙神色紧张,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今天早上有一个重要的标会要开,尽管已经交给了几个不错的家奴负责,但蒋夜澜还是有些不放心,打算自己亲自去看着。 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公司的事情,并没有留意身边两个小奴的状态,只是像往常一样洗漱换衣。 昨晚邢大人跪晕在小姐门口,到现在一直高烧不退。许意的爷爷是服侍蒋家多年的老医生,几乎是看着邢之从小长大的,许爷爷看着邢之膝上大片的淤青心疼不已,给许意打了电话想让他回来劝一劝小姐。 许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中猜想怕是邢大人惹了小姐不高兴,再加上身边没有人能劝说几句,才被这样严厉的责罚。 他胆子小,怕自己看见小姐生气就吓得说不出话来,就联系了左晓达,让他也一起回蒋宅。 小姐今天一起来就神色不佳,眉头紧皱都没松过,小姐周边散发出的低气压让左晓达和许意都不敢说话。 左晓达服侍小姐换上了衣服,感觉再不说就来不及了,扑通一声跪在小姐脚下,许意也紧跟着跪下了。 蒋夜澜终于发现两个小奴有点不对劲,有些不悦的开口:“都跪着做什么?” “小姐…”左晓达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斟酌着每一个字:“小姐,虽然奴来蒋宅的时间还短,但是邢前辈服侍您一直尽心尽力,不曾有丝毫懈怠,所有事情也都是亲力亲为,前辈的辛苦和用心奴一直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前辈若是做错了事也一定不是有意的,奴求小姐息怒…” 许意也紧跟上说:“小姐,前辈肯定已经知道教训了,求小姐不要再生气了。” 蒋夜澜听得云里雾里:“你俩在说什么呢?对了,邢之人呢?” 左晓达疑惑的看了一眼许意,发现他好像也不太明白,只能继续斟酌着回答:“回小姐,前辈跪了一夜发了高烧,到早上实在挺不住昏倒了,刚被下奴们送到医院里…” 私奴若是在受罚时随意晕倒,会有逃刑的嫌疑,左晓达不知道小姐是否还有怒气,不敢说得太随意。 跪了一夜?邢之?蒋夜澜懵了,仔细回忆了一遍昨晚上的情景,并不记得自己有责罚他。 难道是自己梦游了罚他跪着的吗?蒋夜澜只记得昨晚上做了很多怪梦,但具体又不是很清楚,只能得到这样一个离谱的结论。 左晓达见小姐皱着眉一言不发,以为小姐还在生气准备继续责罚前辈,连忙把头往地上磕:“小姐息怒,前辈真的不是故意逃刑的!前辈是真的发烧了,小姐求您别责罚前辈…” 蒋夜澜被他吵的头更疼了,而且现在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她需要尽快到公司去。 她揉了揉太阳xue,说:“我没罚他,生病了就让他歇两天吧,这几日不用来伺候了,你们也多去医院照顾照顾前辈。”然后摆了摆手让其他侍奴把外套拿上,连早饭也没吃,直接离开了。 左晓达和许意互相对视,两人都是一脸懵。 -------分割线-------- 晚上,陆久清跟着父亲进入蒋家新宅,跪在地上叩首给小姐请安,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陆家是尊贵的一甲级家奴,而且历史久远,身份地位极高。陆久清太爷爷那一辈就已经是家主的近身侍奴,他父亲年轻时是先主点名任命的总管家,将蒋家内宅的方方面面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先主意外离世后又陪着少主去学校学习,作为一个年长的忠仆在少主身边辅佐,扶持少主继位后一边在旧宅当着总管家,一边帮年轻的家主上下打点各个家族的业务。为了蒋家能顺利度过那几年艰辛的日子,他父亲可谓是鞠躬尽瘁。 到现在家主和小姐还像小时候那样叫他父亲“陆伯伯”,新宅的总管邢大人还是他父亲亲手带出来的徒弟,也得恭敬的叫一声“老师”。 但对陆久清来说,这样显赫的家室背景并没有给他带来丝毫荣耀,反而成为他肩上最沉重的枷锁。 陆久清是陆家老来得子,他母亲本就是高龄产妇,又因为父亲一直忙于工作,长期冷落,最终患上了产后抑郁,生下他没过多久就投河自尽了,他因为这件事一直怨恨着自己的父亲。 他上面有一个大他十几岁的哥哥,现在已经三十多了,为蒋家打理着重要的地产和房产行业。陆久清从小到大就没见过父亲几次,和哥哥年龄相差太多也说不上什么话,他的性格也变得内向安静,甚至过于内敛以至于有些阴郁。 陆久清唯一的救赎就是画画。他可以坐在后院的花园里,拿着心爱的彩笔,画湛蓝的天,画广阔的地,画远处起伏的山峦,画荡起涟漪的湖水。 他最喜欢画自由飞翔的鸟儿,但是他从未自由过。 十四岁那年父亲突然回家,要把他送去蒋家的私立学校学习商科。因为蒋家的大小姐正好今年入学,他父亲想培养他从商,今后也能成为蒋家的左膀右臂。 尽管他根本就没到能去上学的年纪。 他正处在叛逆期,再加上对父亲怨恨已久,父子二人大吵一架。 最后父亲摔断了他最珍爱的画板,烧掉了他从小到大所有作品,把他送进学校,还特意安排和蒋家小姐在同一个班级。 陆久清感觉自己的眼泪都流干了。 他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利。 接下来在学校这四年,他一边学着晦涩难懂又完全不感兴趣的课程,一边又在蒋家内侍局全程高压的调教下背完了蒋家的规矩。 他父亲想让他做小姐的私奴。 这次他只是沉默着。因为他知道,他依旧没有任何选择。 临近毕业,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他挂了一门科目,需要继续留在学校重修三个月。 因为这最后一点小小的叛逆,陆久清被父亲用藤条狠狠地责打了一顿,整个臀腿被抽的全是肿起的楞子,打到最后甚至有几处破皮流血,把藤条都染成了红色,以至于接下来一周他都只能站着上课。 等重修的课程结束,他父亲嫌他额前的碎发太长挡住眼睛,看起来不伶俐,就把他的头发剪得短短的。 他连头发都不能做主。 就和预想的一样,小姐也是非常给他父亲面子,没有半分迟疑就收他当了私奴。 因为邢大人病了,收奴仪式暂时不能举办。陆久清只感觉自己像已经被架在台子上的囚犯,而一旁的刽子手还在慢悠悠的磨刀,死前每一分的等待都是无尽的痛苦与折磨。 稍晚一些的时候,他来到医院看望邢大人。 邢之输了一天液,刚退下烧来清醒了一些,看着自己恩师的小孩,眼里满是喜爱。 陆久清听着邢之亲切的问候和关怀突然有点想哭,但还是咬着牙忍住了。 他低着头不说话,冰凉的手被邢之拉着,感觉暖暖的。他突然抬起头问道:“邢大人,在蒋宅里能画画吗?” 邢之有点懵,不过还是认真的告诉他:“若是小姐喜欢你,想做什么都是可以的。你喜欢画画是吗?不过也不能太痴迷,要好好的服侍小姐,我想小姐应该也会喜欢你的画的。” 陆久清重重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