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幽幽星河(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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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船终于运到了,比东湖里最受欢迎的画舫还要华贵漂亮。 它长约六七丈,用黑檀木与乌木建造,船体坚固又厚重。 东湖上的画舫,一般只有一层,普遍比乌篷船大不了多少。但星晚家的大船,一端有座四方廊亭,垂挂着轻纱幔,作为宴饮的正厅。另一端为两层,上层有展翅的飞檐,造型美观而精巧。 这座画舫,上下两层均有卧房,可供多人休憩。二层房间外面,更有个露天平台,可以远眺落日长河,亦可以仰看漫天星辰。 大船下水的那天,引来无数百姓围观、惊叹。 星晚抱着软软的珏玉,登上她的画舫。如果说,这艘船的外型已经让她瞠目结舌,那么,里面的陈设简直舒适得超出想象。 星晚转头看向萧桓,“这也太夸张了吧?会不会逾制?您可是微服出行,这样不好吧?” 萧桓:“无碍,没有逾制。送你的,总要拿得出手。”他犹豫地抬起手,想要借机揽住星晚的肩膀,踌躇间,他的小姑娘又跑向另一边。那只手臂悬在半空,无的放矢,又十分落寞。 君上斜觑着他,嘴角似笑非笑,仿佛在说:你那手段呢?怎么如今倒畏首畏尾起来?本君都替你着急! 萧桓收回手,摸摸鼻子,眼睛又不自觉追逐星晚。 星晚发现画舫一侧,有张巨大方形矮塌,像是小擂台,四周皆有围栏。她立刻抱着小宝宝,在上面滚了几圈,“好软!可以让珏玉在这边爬着玩。”有围栏,她便不会掉下去。 小珏玉“咯咯”地笑,估计也觉得甚为有趣。 萧桓暗戳戳地想:这是给我们准备的…… 君上忍笑别开眼,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金戈铁骑般的夫君吃瘪的样子,他那些铁腕在星晚这里,统统化作了绕指柔。 那日,他们一家四口在船上消磨了一天时光,用了午膳和晚膳。晚上,四人仰靠在二层甲板上的小榻看星河。不大一会,小娃娃便窝在爹爹怀中睡熟了。 君上抱珏玉下去,临走之前,打了个哈欠,说:“天色不早了,今日咱们便宿在此处。我乏了,先睡了,你们自便。”然后,施施然离开。 君上的脚步声消失后,四周只有轻轻拍打船身的水声与微弱的虫鸣。 此时,天气不冷也不热,晚风徐徐,星空璀璨。 良久,萧桓勾住星晚的手指,一点点描摹她指尖轮廓。 他的小心翼翼与慎之又慎,星晚全都看在眼里。说实话,她知道他想回到从前,但她没想到,萧桓能忍这么久。她惊奇于他能为自己做到这一步,也不免有些心疼。说到底,她心里始终都有他的位置。那些日日夜夜的缠绵和他的爱惜保护,让她如何能忘? 萧桓叹息般的呢喃,“晚晚,分别这么久,你有没有想过我?” 星晚回握住他的手,“有的。” 萧桓一用力,将星晚拉进怀里,“晚晚,我好想你。”他亲了亲她的额头,“对不起,退居宜春园的时候,没有带你走。”如果不是封南逐偷偷救下她,自己将抱憾终身。 那时候,战败导致退位,让萧桓一蹶不振,他对不起祖宗,无颜面对朝臣与百姓,更没有脸要求星晚跟他离宫。况且,晏深才几个月,他也无法夺走他的生母,与新君产生嫌隙。但他没有放弃她,当时只是权宜之计。 这些,星晚都清楚,她和萧珩之间的事,不能让萧桓与君上承担后果,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星晚扬起脸,眼里星星点点,“我是不是,不该招惹你们?”她为了自保,祸害了一门三父子。她不该死,谁该死呢? 萧桓抚摸星晚的头发,“别这么说,不是你的错。”他做了几十年帝王,让他懂得一个道理,已经既定的事实,不要追究前因,前因不可控,但往后是可控的。“你还愿意回到我身边吗?和我,和阿荀,一起生活。” 星晚张了张嘴,“我……” 萧桓:“你若不愿回京城,我们便陪你留在此处。或者去你想要去的地方。如今,我们再没什么牵挂,唯一的牵挂,便是你。” 星晚抬头吻住萧桓的嘴唇,“好。”他们都是重活一世的人,那就一道去探寻不同的活法吧!合则同路,不合则分道扬镳,总比如今牵肠挂肚的好。 萧桓拥抱星晚的手臂,不断收紧,任她在自己口腔四处点火。睁开眼,是无尽星空。他们在摇曳的大船上,激烈拥吻、互相抚摸、鼻息相缠。 当星晚进入他的时候,萧桓舒展了四肢,尽量放松后庭,以便她能长驱直入,互相给予最原始的快乐。 自从开始打仗,萧桓便不近声色。后来退居宜春园,他独自疗伤,曾经发泄不完的滔天yuhuo,瞬间无影无踪。 此刻,星晚覆在他身上,他才找回“想要一个人”、“想要冲破屏障”的感觉。那种久违的快感,竟如此强烈。 他克制着、隐忍着,却驱不散体内横冲直撞的欲望。他感觉自己仿佛身在激流,逆水行舟,颠簸翻涌又被抛上落下。 月亮升到夜空,照得湖面波光潋滟,也映出画舫二层甲板上两具白花花的胴体。他们交叠着、碰撞着,一浪盖过一浪。 萧桓沙哑地喘息,低低呻吟,两条结实的大腿,被星晚抬高,像是船上的桅杆,在波涛中摇摆。 两人相接的地方,水花四溅,那根利刃徒劳地挺立,兀自狰狞,没了用处。 星晚也喘得乱了呼吸,“桓桓……桓桓……我在干你……太上皇……” 萧桓长吟一声,眼角逼出眼泪。他握住星晚两边手臂,才能稳住身形,“嗯……你好快……嗯……”他在小情人的冲刺下,溃不成军。 楼下睡得迷迷糊糊的君上,忽然睁开眼睛,气息也有些乱。他颤巍巍探手下去,睫毛抖得如同脆弱的蝴蝶。 就这样,星晚、萧桓、南荀三人开始了甜蜜的悠闲时光。 浮生不觉日短长,光阴如水,荏苒不息。星晚与隔壁夫夫,两家并一家,一起走过酷暑凉秋,倏忽间,美滋滋过了半年。 这一日,秋高气爽,星晚邀张家兄妹、李秀才和他的新婚妻子,一起泛舟湖上。 朋友们每每登上星晚家的画舫,都会忍不住兴奋雀跃。这艘船实在太大太舒服了,简直就是行走的富贵庭院! 然而今日,张乾昱竟然爽约。 张小姐说,他哥哥临时被父亲派了差事,不情不愿地走了。 星晚笑道:“这船又跑不了。改日,借着长兄的由头,咱们再聚一次。” 张小姐、李秀才、李夫人皆抚掌称好。 正要登船,岸边忽然出现一个幼童,粉雕玉琢甚是可爱。他独自一人在水边徘徊,看得人心惊胆战。 星晚和张小姐忙跑过去,抱起小娃娃,四处寻找,却不见他的家人。 星晚感觉小宝贝应该比珏玉小一些,但身量比她家小rou球轻了许多,小小的一团。 星晚问他,“小元子,你是谁家的?” 那孩子看着也就一岁上下,但脸上不哭不也笑,只是蹙着淡淡的眉头,仔细打量眼前几人。那神情,一点也不像是奶娃娃。 找了半晌,也不见有人过来寻孩子。他们无法,只能先带小元子上船,沿着湖岸慢行,一边宴饮,一边再找他的家人,两不耽误。 星晚早有抱小珏玉的经验,便一直抱着小元子。后来,他竟然在她怀里睡着了。 众人行了一轮酒令,聊了会天。张小姐悄悄对星晚说:“你知道,我哥去做什么差事了?” 星晚摇头,“县尊大人差遣的,自然是正事。” 张小姐压低声音,“这事,我爹严禁对外人提起。诚然,你不是外人,对你说说也无妨。” 星晚被她提起兴趣,期待地看着张坤昱。 张小姐:“咱们大齐的新君,微服出巡啦!他的贴身内侍特意知会我爹,连知府、知州大人都没得着消息。” 星晚眉心一跳:萧珩来了? 张小姐继续道:“我哥便是派去陪新君在城里四处走走。” 星晚无由来一阵心慌。萧珩来了,怎么办?怎么办?他不会是来找她的吧?他要是求自己原谅,她要怎么回复? 恰在此时,张小姐一捅星晚,指着岸边,道:“看,我哥!他旁边那位……就是新君?哎呀,真是君子翩翩,如玉如琢。都道你家两位叔叔人中龙凤,新君看上去更年轻,风度从容!!” 旁边的李秀才也看到岸上的张乾昱,向他挥手打招呼,“张兄,你竟然舍得晚妹家的画舫,在这里吹风!还不赶快上来!” 张公子身边的萧珩循声望过来,正好与星晚的目光稳稳对上。 他,还是那样瘦削,倒显得五官更加深邃立体。一年多的君王生涯,使他愈发王气绕身、不怒自威。 大船缓缓驶近,星晚怀里的小元子也适时睁开眼睛,对着萧珩“啊、啊”的细细叫嚷,像是小猫的声音,孱弱又温吞。 张公子看到小元子,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不待大船停稳,一个健步跳将上来,急道:“晚妹,这位小贵人被你遇到了,万幸万幸,为兄好一番寻找。” 张小姐对哥哥做口型,“太子?” 张公子无声点头,忙慎重抱过萧晏深。 小元子到了张乾昱怀中,不停挣动,以示自己的不满。星晚只好又接过他,将他送上岸。 离萧珩十多步的距离,将晏深放下,轻轻一推,“去找你爹爹吧!” 孩子的父母,同时注视着蹒跚慢行的稚子。 萧珩的眼神,从星晚脸上一扫而过,并未停留。 晏深走到父亲身边,忽然扭头,细声细气地喊:“娘!” 张公子吓得差点坐到地上。小太子爷这声“娘”岂可乱叫,他的母亲自是一国之后姬娘娘,哪能随意称呼旁人。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萧晏深说话晚,到了一岁半,才第一次开口,叫的还是亲生母亲。 萧珩眼中涌动着晦暗不明的眸光,他抱起儿子,转身离开。 张公子与星晚等人草草作别,忙追上去。新君怎么回事,人家救了太子,连句谢都不说,太失礼了。 当他追上萧珩,却听他无由来问了一句,“你方才唤她什么?” 也多亏张乾昱聪慧,听明白新君问的是星晚,恭敬回答:“他是鄙县有名的侠女,星晚小姐。与在下相熟,我们一群朋友都称她作‘晚妹’。” 萧珩咬碎一口银牙。 萧晏深伏在父亲肩头,默默注视着渐行渐远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