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言情小说 - 两只前夫一台戏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我怎么可以凭一只学舌之鸟的片面之词便怀疑他、否定他?

    怎么可以?!

    我必须做些什么派遣自己心中蔓延喧嚣的疑虑。“备马车,去裴府。”我一路疾疾穿过廊亭前院,一面叫上绿莺火速去安排,“我们这便去接孙少爷。”

    裴家大门紧闭,门楣疏朗,金丝楠木雕的门柱泰然屹立,宝相庄严,过去只觉得这门柱都带着股不染尘世的清雅书香,今日却忽觉一股赫赫睥睨的森然威严之势,我捏紧手心,定了定神,叩响门扉。

    不消一会儿,大门打开了一人宽,应门的是个面生的家仆,身材魁梧,见着我竟恭恭敬敬地唤了声:“沈小姐。”

    我道明来意之后便要入内,那家仆一错身,不着痕迹挡在了我面前,应道:“可是不巧,老太爷和老夫人带了沈小少爷去庙里上香,不若沈小姐改日再来。”

    我心中一沉,面上却只当如常,道:“无妨,眼见日已西斜,那寺庙想来就快闭门了,我既来了,便索性进去一面吃茶坐着等等。”

    那家仆不愠不火应道:“老太爷说了,这几日持斋,夜里便就近住在庙里。恐是一时半日回不来了。”

    “哦~不知去的是哪家寺院?”我往右走了半步,希图借着间隙看看内里。却不想那家仆眼疾手快地将那门扇又稍稍关上些许,似不经意,却恰恰遮住了我的视线。

    “主子们的事,小的不敢过问。去的哪家寺庙实是不知。”那家仆一弯身,答的谦卑,滴水不漏。

    “如此,我便改日再来。”我笑了笑,转身走回马车旁。

    绿莺扶着我上了车,掩好车帘,窗外,残阳如血,远山如刃,一刀一刀将落日割入山坳之中。

    “小姐,你怎么一直发抖?可是着凉了?”绿莺扶着我的手,伸手便要来探我的额头。

    “没什么。”我避开她探来的手。确实没有什么,裴家大门外,我只是嗅见了一缕淡淡的熏香,这熏香也并没有什么,只不过是上好的沉水香,沉水香也并没有什么,只是带了些许的伽南香气。

    普天下,我只知一人喜好将沉水香和伽南香配着用,此人便是裴老夫人……裴家双亲根本就不曾外出!

    宵儿,我的宵儿……

    我不能抑制地瑟瑟发抖,那些犹在耳畔的细语呢喃,恍惚荡漾宛如梦境,那些曾经的满目艳李桃争芳,眨眼,却原是茔茔白骨堆砌如山,水腐枝败,毒葳蕤,三九冰霄凛冽扑面,一只无形的手拉住我的脚踝,不费吹灰之力,便让人跌入无底深渊,脚下一空,万劫不复。

    还有一人,是谁?

    我握了握手心,寒湿一片,周遭寂静无声。

    再回神时,我已返至家中坐在几案前,四下无人,泣血残阳映着窗下的牡丹枝丫交错,斑驳纵横的影子投在窗纸之上,宛若狰狞食人的怪兽。一杆紫毫笔在手中怎么握都握不牢,墨水溅得一张纸到处都是,提笔落字,却笔尖无力,脑中空白一片,笔画散落不成整字,墨渍在纸面晕得一团一团,狼籍非常。我一把揭开貔貅镇纸,将纸揉成一团丢弃一旁,再写,手却仍旧是抖,将纸扯了揉了丢开,再写……反反复复十余遍,终是写下了四个字——遽变!勿归!

    将纸条塞入竹哨之中包严实,我从后院鸽棚里挑了一只壮硕的信鸽,把竹哨绑上它的腿,当下放飞。

    幸得爹爹前日带了沈世往吐蕃贩丝……如今,逃得一个是一个。

    我站在鸽棚边上,抬头望了望天,最后一点斜阳已被饕餮蚕食而尽,天色黯沉,似一捧烧成灰烬的烟,雾霭重重遮蔽,看不尽九重天阙上何人居高而掌,唯有那信鸽振翅扎入云霄,越飞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真的,是你吗?

    真的,是你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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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王爷?瓮中鳖?

    当夜,我让小姨娘带上小弟弟沈在回娘家探亲,小姨娘睡得迷迷澄澄,被护院簇拥着走到将近院门时才猛地清醒,回头就问我:“娘家?这黑灯瞎火的回什么娘家啊?妙儿,你这是折腾什么?”

    我心里又急又乱,没有头绪,一时也不知如何对姨娘解释清楚,只晓得趁人不备将家里人一拨一拨分批运走方是正事。

    “现下说不清楚,等你回来我再与你细细道明。”我敷衍应她,一边拉上沈在的手,一边给护院使了个眼色,那为首护院二话不说便簇拥着不明所以的小姨娘出门去。

    老管家得了我的嘱咐,爬起来悉悉嗦嗦摸了钥匙将铜锁打开,拉开后门门闩,紧实的红木门板“吱呀”一声应声大开,沉重喑哑的木声回荡在寂寥的夜色中,莫名地叫人心口一抓。

    门外,一片通红刺目,我本能地抬起手背遮了一下眼,指间缝隙里,是一长列全副武装披坚执锐之兵士,每人手上擎了一柄灼灼燃烧的火把,不言不语,悄无声息地将沈家从山墙外围了个严严实实,为首一人正是裴衍祯那功夫了得的万能随从——展越。

    我慢慢放下手,分开不明所以的众人走到门槛前,“展捕头这是来拿谁?”

    展越一抱拳,一如既往地言简意赅,“谁也不拿,六王爷举事得成,特命属下护卫沈小姐一家。”

    “六王爷?”如若我没记错,皇帝陛下的兄弟个顶个儿地命薄福浅,有襁褓之中便染病登天的,有孩提之年贪玩从树上掉下来直接摔到阎王殿里去的,更有还未出世便随亲娘一起去西天极乐修行的,零零总总,最后唯有当今圣上一根独苗苗金灿灿地活了下来。六王?却是哪里戳出来的?

    “是,六王爷。”展越面色不变,稍稍一停,无甚表情道:“我家裴公子。”

    四周寂寂无声,唯有火把燃烧偶或爆出一两声微弱的“哔啵”之音,熊熊炬火映红了半边夜空,我的心底却如初春的溪水,掺了一片一片的碎冰渣子,流动地极缓极缓,近乎凝滞不前。

    裴衍祯……果然是皇室血统!

    突然,身旁小姨娘倒吸了口气,“你是说裴公子是六王爷?!他……他举事了?!我的个天哪!举事……那不就是……不就是……”

    展越看了眼小姨娘,再看了看护院拥着的沈在,蹙着眉尖转向我,“夜深人静,不知沈小姐要和沈姨娘小公子去哪里?”

    “小姨娘娘家有事,要带小在回去,烦请展捕头放行。”我看了看展越身后木雕泥塑的重重铠甲之兵。

    “属下得六王爷嘱咐,如今朝野变动,沈小姐乃王爷至亲至厚之人,此非常时期四处皆有逆党余孽流窜心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