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章】水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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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手里提着一盏宫灯,昏黄的微光照亮玥珂脚下潮湿的石道,雪白的裙摆拂在地上,玥珂披着厚厚的斗篷,顺着冰冷狭长石阶一路向下踏足阴冷潮湿的罪奴牢。 一间间空间狭小逼仄的白壁牢房比邻而建,牢中罪奴寥寥,间或有女子哀切的呻吟和破碎的求饶声隐隐传来,听不真切,昔日所见刑架上赤身裸体的女子和挺大肚坐在木驴上的罪奴都已经没有了踪影。 大概是死了吧,对她们来说,死亡才是解脱。玥珂心想。除了无可奈何的悲哀之外竟再无任何波澜。 “到了,姓林的老货就关在里头……脏兮兮的,你们自己进去吧,我可不进去。”引路的丫鬟把宫灯往元儿手里一推,抱着双臂站在门外,死活不肯往里再进一步。 元儿眉心微蹙,似有不满:“你这是什么态度?过去林氏执掌刑院时,你们也敢如此怠慢前来的主子吗?” “主子?”年轻的丫鬟嗤笑道:“哪里来的主子?我怎么没有看见?” “算了。”玥珂摇着头,无所谓道:“我确实只是家主的奴妾,人家肯引我来此已经不错了。莫要耽误时间,我们进去吧。” “是。”元儿低声应道,接过灯笼照亮通往水牢深处的路。 领路的丫鬟抱着双臂站在门口,不屑地“呸”了一声:“家主的奴畜罢了,算什么东西?得了几天宠爱便四处显摆,真以为自己是个主子了?累得我大半夜还得来这鬼地方守门,真是晦气……” “简直放肆!”元儿提着灯笼停在甬道尽头一间逼仄狭小的牢房外,神情严肃:“玥主子如今理应在府中树立威信,何不严惩这些目无尊卑的奴婢?凌鸣铮都将家主玉令给了你,只要你一声令下,凌府上下无人不从。” “原来这玩意儿这么厉害吗?”玥珂不以为然地拨弄着腰间一枚小小的配饰,正是元儿口中所说的家主玉印。 凌鸣铮虽许了她当家夫人的身份,却因她身在奴籍而久久不能昭告全城。 “……按南城的奴礼,女子一旦被销毁良籍夺了身份沦为奴籍便再无转圜余地,今生只能为奴侍奉主人。我身为一城之主,本不该悖逆礼仪规抬奴为妻。”那日激烈的欢爱后,凌鸣铮惬意地揽她在怀,闲话家常般与她说话。 玥珂心中暗骂,面上却仍是一副柔婉驯顺的模样,微垂了眼睫,眸子里隐约露出恰到好处的屈从和失落:“玥奴蒲柳陋质,本就不配成为夫主的妻子,能够为奴为畜侍奉夫主,已是玥奴的福气。” “哦?”凌鸣铮轻笑着,促狭地吻了吻她泛红的眼尾:“过去你对我总是横眉怒目,一天天不是想逃跑就是想自戕,可不是如今这样乖顺可爱的模样啊。” “夫主……”玥珂娇嗔一声,整个人缩进凌鸣铮怀里,小小的脑袋在对方赤裸的胸口轻轻蹭了蹭。 “玥奴以前年纪小不懂事,不明白夫主对玥奴好,这才做了许多糊涂事。夫主若是气恼,狠狠责罚玥奴便是,何必总是旧事重提?” 凌鸣铮哈哈大笑起来,捧起玥珂的脸狠狠亲了几下,宠溺道:“是我言错,刚说你比从前温柔乖巧,你怎就恼了?看来玥儿还是从前的玥儿,一点都没变。” 玥珂略有些委屈地撅了撅嘴,撇过头去不让他亲:“夫主每次的随口一说,玥奴可是全当了真牢牢记在心上的。” “原来如此。”凌鸣铮作恍然大悟状:“原来小玥儿不是恼我旧事重提,而是恼我不给你名分和身份啊。怎么,就这么想做我的小妻子吗?” “才、才没有!”玥珂仿佛被看穿心思般一脸娇羞,绯红的小脸埋得更深了,伏在凌鸣铮怀里闷声道:“玥奴早就认命了,妻也好,奴也好,能日日伴在夫主身边已经很好了,日后夫主娶了正头夫人,玥奴也心甘情愿奉她为主,只求她能容我继续伺候夫主……” “你可想好了?能做我凌鸣铮妻子的人,定是南城街名门望族高门贵女,脾气怕是不会太好,你若自愿为奴,恐怕将来还要吃不少苦头。” 玥珂眨了眨眼,试图抿去眼底委屈的泪光:“玥奴不怕吃苦,只怕不能与夫主长厢厮守。” 凌鸣铮叹息一声,俯身吻去她眼角碎泪: “可怎忍心再见你吃苦啊……” …… 后来,凌鸣铮仍是许了她嫡妻夫人的名份和盛大的大婚之礼,只是尚需时日说服城中顽固不化的长老院,让她耐心等待。同时,未免再有人如林姑姑那般借着她奴妾的身份肆意欺辱,凌鸣铮还将象征凌府主人身份的家主玉印交给玥珂。 “和城主金印一样,凌氏家主亦有自己的玉印。”凌鸣铮摊开她的掌心,把小小的玉印郑重其事放了上去:“此印一阴一阳,效力等同,能够驱策府里的府兵,凌府之中,无论主子奴婢还是侍卫仆从,见了此印当无条件服从。阳印为家主所持,此阴印通常为家主夫人持有,玥儿有了它,便再无人敢随意欺辱你了。” …… “主子玉印在手,何必再对旁人卑躬屈膝?”元儿一脸不解,话到一半紧接着压低了声音:“据我所知,姓凌的如今对你颇为信任,已经撤走了暗中监视你的府兵暗卫,依我看主子可以趁此机会调查瑾瑕少主的下落——” “不急。”玥珂断然打断了她:“有些事,急反而慢,徐徐图之方能成事。” “可是——” “既然都到了刑房罪奴牢,还是先会一会此地曾经的掌事姑姑吧。”玥珂轻笑一声,推开牢门大步迈入水牢之中。 混杂着汗水和血腥气息的浑浊空气迎面而来,玥珂略一皱眉,下意识紧了紧头上的兜帽,抬起袖子掩住了口鼻。 元儿提着灯笼走上前来,微薄的灯光照亮眼前方寸之地。 只见前方是一个凹陷的池子,注满了冷如冰霜的黑水,一人披头散发被囚于水池之中,听见脚步和人声时,那人缓缓抬头,露出一张熟悉的枯瘦面容,浑浊的双眼定定地望着玥珂一言不发。 “林姑姑。”玥珂放下袖子走上前去,居高临下望着水池中人,冷冷问:“林姑姑安好啊?怎的不说话?” 水池中的林姑姑浑浊的视线在她身上打量一圈,半晌才嘶哑着嗓音道: “你是谁?” 玥珂放下头上的兜帽,露出昳丽明艳的面容,似讥似讽道:“过去林姑姑是凌府的掌事姑姑,贵人多忘事也就罢了,如今都赋闲到了这水牢,怎还是这般健忘,短短几日,连我都不记得了吗?” “喔,原来是玥奴。”林姑姑冷笑一声,反唇讥道:“见惯了你光着身子的奴畜模样,如今穿上了衣服,倒一时认不出来了。” “……”玥珂沉默一瞬,无所谓地笑了笑,道:“姑姑的口舌功夫并不逊色调教奴畜的手艺啊。” “手艺?”林姑姑轻嗤着,“唰啦”一声自水里抬起双臂,光秃秃的手腕直面玥珂:“我如今连双手都没有了,谈何手艺?” “哎呀!这么惨?”玥珂掩着嘴,佯装惊恐地退后半步躲开飞溅出来的脏水。 “夫主下手太狠,怎能对劳苦功高的林姑姑下此狠手呢!” “贱奴!”林姑姑终难忍受她的奚落嘲讽,目露凶光在水池子里大力挣扎,厉声尖叫:“你今日来,便是来看我笑话的吗!我劝你别太嚣张了!我出生南城林氏,父兄都城中重臣,府里的新任掌事姑姑亦是林氏族人!你算什么东西,待恩宠不再,还不是要落到我林氏族人手里!” “看你笑话?”玥珂笑出了声:“我没那么闲,来人——” 玥珂击掌唤人,八个身强体健的丫鬟手捧托盘和锦匣鱼贯而入,就连元儿也盯着仿佛从天而降之人,一脸莫名。 “玥主子,这是……” 玥珂没有理会她,随手从丫鬟手中接过一柄寒光缓闪闪的短刀握在手中,款款向林姑姑走去。 “你要杀我?”或许是因为她眼中恨意过于决绝明显,林姑姑心中悚然。 “没有那个必要。”玥珂轻笑一声:“我这个人,一向有仇报仇,恩怨分明。过去你不也没想过要杀我吗?” 玥珂寸步逼近,手握利刃,锋利的刀尖轻触着林姑姑干瘪黢黑的脸颊:“我今日来,只是想让林姑姑你也亲自体验一番刮骨剔rou的痛苦罢了。” 林姑姑声音微颤:“你这个贱奴——” 玥珂不等她说完,脸色倏然一沉,大声道:“来人,把她给我吊起来!” 两名粗壮的丫鬟一左一右拉起林姑姑的胳膊固定在刑架架上。玥珂走上前去,手起刀落,不由分说从林姑姑肩上削下一大块血rou来。 “啊——”林姑姑失声痛叫,还未被缠紧双腿胡乱踢蹬,差点从丫鬟手里挣扎出来。 “你虽不曾伤我性命,却毁我身体伤我肌肤,我本应原样奉还,但我对贵府那些折磨人的yin刑手段实在不感兴趣,想来想去便想到了这个玩法——让你清醒又直观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老rou被一片一片割下来,你说好不好?” “啊啊啊啊啊——贱奴!你不得好死——”林姑姑肩上乍现碗口大小的伤口,鲜血激喷遍洒在地,一片触目惊心。 “噗——”刀尖略微下移动,紧贴着林姑姑受伤的肩膀,在干瘦的大臂上又剜下了一大块血rou。 “……”林氏已经痛得连叫都叫不出了,眼睛如牛目般瞪圆,额头冷汗淋漓。 “很疼是不是?”玥珂勾起唇角,笑容天真而邪气:“过去林姑姑手上的鞭子板子打在我身上的时候我也很疼呢。” “啪——”又一块干瘦的皮rou应声掉落在池子里,溅起一大朵冰凉的水花。 “很害怕吗是不是?”玥珂竖起刀尖深深剜下,笑意在眸子里深深荡漾开来:“过去林姑姑用剪刀抵着我的rutou时,我也很害怕呢……” “贱、贱奴怎敢!”林氏面目狰狞,尖声怒骂:“我是奉家主命令行事……贱奴携私报复……就不怕家主降罪!” “还有精力质问我,看起来姑姑尚有余力。”玥珂笑意更深,手中尖刀随心所欲般一阵乱割乱划,在林氏身上留下七零八落的伤口。 终于撑不住急风骤雨般激烈的痛苦,林氏终于声泪俱下,凄惨求饶:“啊啊啊啊……饶了我、饶了我吧……我只是按家主命令行事……夫人饶了我吧……” “无趣!”玥珂轻哼一声,丢掉刀转身对几个丫鬟道:“先把她双臂上的rou都给我片下来,记得千万别让她死了!” “是。” 说话间已有殷情的丫鬟搬来座椅,服侍玥珂安坐,林姑姑凄厉的叫喊声已经伴随着刀锋起落,响彻水牢。 与此同时,门边一阵异响,先前引路的丫鬟连滚带爬跪了进来。 “夫人——夫人!奴婢有眼无珠,不识夫人,请夫人饶恕!”那小丫鬟原是在牢外冷眼看热闹,见玥珂先是身佩家主玉印,又是调动刑房丫鬟,最后连林姑姑都敢虐杀,登时惊骇欲死,吓得屁滚尿流跪在玥珂面前求饶:“夫人大人有大量,莫要与奴隶一般见识!” “你是从前丽姨娘身边的丫鬟吧。”玥珂头也不抬,淡淡道:“丽姨娘被贬为通房,遣散了不少下人。从前是得宠姨娘眼前的红人,因为我的缘故被下放到了罪奴牢这种晦气地方,怪不得你不待见我。” “奴婢没有!奴婢不敢——” “这些年来,你在此处一定很怀念丽主子从前对你的好吧?” 小丫鬟已被吓得瑟瑟发抖,默不敢言。 “别急。”玥珂的笑容甜美而充满邪气:“很快,我会送你的主人来此陪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