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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上一两个小时的课,他们会听不懂,而我会口渴。” 欧文:…… 甄爱:…… 欧文对自己说“别和他计较”,又建议:“你不喜欢做公共演讲,可米勒教授也提议过让你带逻辑学的博士生啊。数量少,智商高,和他们讨论逻辑问题,你难道不觉得很有挑战?” 言溯望着天,一字一句道:“我厌恶那群博士生们!” 甄爱不明所以,看着欧文。 欧文扶额:“S.A.,他们把你错认为是高中生,这不是他们的错,而且这件事已经过去好多年了。” 甄爱默然,很多博士都是工作之后再攻读的,年龄相对比较大,言溯这种在不满20岁时就拿三四个博士学位的人,活该在年龄上遭受鄙视。 欧文仍旧孜孜不倦地给他的好朋友提解闷的法子: “旅游?” “人多。” “运动?” “平凡。” “找朋友?” “没有。” “看亲戚?” “无聊。” 欧文黔驴技穷,望天兴叹:“人太聪明了,真是一种罪过!他在折磨完身边的人后,终于开始折磨他自己了。” 甄爱在旁边立了半晌,不解:“言溯你为什么不看书呢?你平时不都是……” “站在你的位置,23点方向,图书室G区从下往上数第29排,从左往右数第35本书,那是这个图书室里最后一本我没看过的书。昨天晚上23点45分,看完了。”他嗓音低沉,却掩饰不去极浅的急躁,手里拿着小提琴弓,毫无规律地切割着小提琴弦,发出一阵又一阵锯木头般扰人神经的声音。 甄爱头疼,却更加诧异,他刚才只扫了她一眼,他是怎么把那本书的位置记得那么清楚的;当然,最惊讶还不是这个,她望了一眼高高的偌大的图书室和一壁的图书,不可置信:“这里所有的书你都看完了?怎么可能会……” 他猛然扭头看她,背对着早晨倾斜的阳光,他的眼眸幽深得像夜里的琥珀,语气很是挑衅:“你想看哪本?我现在背给你听。” 他一贯都优雅而疏离,淡漠又风度翩翩,像极了英国的绅士,很少有现在这样凶恶的一面,甄爱下意识地往后小小挪了一步。 欧文叹息:“S.A.,你看书太快……” 依旧是不等他说完,言溯便反唇相讥:“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不是我的错。”说完,他陡然睁大眼睛,醒悟,“Sergeant Diaz was right, I am a weirdo.”迪亚兹警官说的没错,我就是一个怪胎。 默了半晌,眼瞳一暗,轻声说:“Weirdo is unhappy.”怪胎不开心了。 他低着头不说话了,很是忧伤地拉着小提琴。看上去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欧文摇摇头,表示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而言溯拉了一小段音乐,忽然就倒在钢琴板上,发脾气地滚了一圈,大喊:“无聊,无聊,无聊死了!” 甄爱眨巴眨巴眼睛,他这样突如其来的孩子气还真是……好可爱。^__^ 欧文沉默半刻,颇为语重心长地说:“S.A.你这样发脾气,莫扎特会觉得难过。” 甄爱狐疑,这关莫扎特什么事,该不会是…… 这下言溯又不做声了,一点儿动静没有,好一会儿,才轻轻地摸了摸他的钢琴,小声说:“对不起。” 原来,这座钢琴叫Mozart莫扎特…… 甄爱:…… 她走过去,伏在钢琴边,拿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他一动不动,声音硬邦邦的:“别戳我,我很难过。” 甄爱微微一笑:“你家小提琴叫什么名字?” 面前的人背对着他,还是不动,声音却有所缓和:“Elvis.” 甄爱托着腮,手指轻点着白色的钢琴架,问:“言溯,听说你什么都会,那你会写钢琴小提琴协奏曲吗?” 他歪过头来,刚好一束蓝色的阳光投影在他浅茶色的瞳仁里,他的眼瞳干净澄澈得像秋天的天空,就那样直直地看她,看得她心思微颤,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却突然凑近她,揽住她的脖子,给了一个贴面礼。甄爱挨住他温热的脸颊,蓦然浑身一烫,他的声音清润又有磁性,吹过在她耳边:“你真是个天才。……尽管只是偶尔灵光一闪。” 甄爱全然没听到他的话,只知道脸瞬间高烧。 他却很快松开她,下一秒他立刻从钢琴上跳下来,掀起琴盖便开始试音了。 欧文总算松了一口气,冲甄爱竖了大拇指。甄爱立在彩绘玻璃窗下斑驳的阳光里,白净的脸被清晨斜斜的阳光照得微微发红。 言溯很快往乐谱架上贴好了白纸,扭头看着甄爱,下巴微扬,无比高傲地说:“等我写成了这首协奏曲,名字就叫做,致甄爱。” 甄爱吃惊地抬眸看他,他早侧过头去开始定调了,看不到他的脸,只看得到阳光下他利落的短发上全是金色的光晕。 她知道他说这句话时,心思有多么的单纯,可她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狠狠颤动了。 ☆、17琵琶与鹦鹉螺 甄爱在言溯家住了一个多星期后,找到了新房子准备搬家。 过去这段不长不短的日子里,两人相安无事。 大部分时候甄爱都在图书室里看书……戴着手套;至于言溯,他说要把他喜欢的书重看一遍,于是—— 甄爱或趴在高高的环形走廊上,或坐在栏杆边荡脚时,偶尔低头一看,就会看见室中间的白色钢琴旁,他坐在轮椅里,修长笔直的双腿交叠搭在琴凳上,十指交叠放在身前,看上去像在闭目养神。 书本都在他的脑袋里,他要是重看的话,只用打开脑海中的图书,一本本翻阅。 这种时候,他整个人安静得像一尊塑像,坐在彩绘玻璃窗下,一坐就是一整天。 玻璃窗的光线在古老的城堡里安静而沉默地走一圈,倾斜又直立,直立又倾斜,从阳光稀薄的清晨到光彩厚重的傍晚,从山水墨画的宁静致远到西方油画的浓墨重彩。 有时她爬得太高,有时她的脚步走在木制回旋梯上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轻微一声在细尘轻扬的空气里荡开,扰乱了落针可闻的静谧。他便会极轻地蹙眉,偶尔睁开眼睛,静默地望着书架高处像小松鼠一样穿梭来回的小人影儿。 默默地想:再安静的女人都是吵闹的。复而闭眼。 甄爱临走这天的中午,照例是她做饭; 把饭菜端到言溯跟前时,某人照例挑剔地扫了一眼盘子里散乱得不成形的米饭,和糊成一团的牛rou青菜胡萝卜,皱了眉: “我需要的是食物,而不是……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