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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你真的要走?” 杜垒生不敢看那双含泪的眼睛,“是,我明天一早就走。” 她艰涩地道,“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或许,不会再回来了。”杜垒生硬起心道,“所以今晚特地来与你道别。你……以后便当没有我这个人吧。” “我不!”她终于落下泪来,用力地扑进他怀中,“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离开?我们在一起,不好吗?你,你就不能为了我留在这里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你这么聪明,你应该知道的,嬛君,我们不可能在一起。我……再这样继续下去,只会毁了你的名声,你值得最好的,我不想破坏你的幸福。” “我不管!”许嬛君当然知道,老夫人已经警告过她,她今夜还是想尽办法才脱身出来见他,“我什么都不管,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不要你走!我,我想要你为了我留下来……如果不行的话,就带我一起走……带我走。” “于是,我们就这样私奔了。” 杜先生说完这句话后沉默了良久,他抽出一根烟,“介意我吸烟吗?” 鉴真摇摇头,“那,你们之后是一起上大学吗?“ 杜先生偏头燃起那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后,似乎也将满腔的郁气也一同吐出,“当然没有,那时我还只是个不到20的毛头小子,她是金枝玉叶的大小姐,光是赚钱维持两人的开支就拼尽全力,还要一路躲避追兵,怎么可能上大学……” 他们做了半年的夫妻,这半年,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岁月。 然而好景不长,他们还是在准备离开的码头被追上了。 他早该料到的。 许家已然对他动了杀心。 在混战中,她尖叫着不顾一切地冲了进来,为他挡了致命一击…… 他终于知道何谓锥心之痛。 他颤抖地抱紧她,另一只手慌乱地去翻包袱,“嬛君,你撑住!我,我记得我爹从前炼过不老药,肯定能救你的!一定可以救你!” 他的手颤抖得太厉害,掉了两次才将药丸送到她唇边,然而她气息奄奄,竟是含在口中连吞也吞不下去了。 他惶急地低头含住她染血的唇,就着满满的腥甜将药丸推入她口中,然而奇迹并没有发生,她脸色依然惨白,眼眸瞳光渐散,眼见是不活了。 “对,对了,还要燃香碳……再点燃香碳,一定可以救你!”他抱着她惶乱地举目四顾,但这里是码头,哪里来的香炉火柴? 抱着血如泉涌奄奄一息的她,他绝望地跪倒在码头嚎啕大哭,满面血泪。 “别再费力气了,你不要动,让我好好的……再看看你。”濒死前,她缓缓地摩挲着他的脸,“呆子,不要哭啊。我不后悔跟你走,这辈子能遇见你,我三生有幸……” “你等着我,”他肝肝寸断,早已存了死志,“我不会让你独自上路……” 她却断然道,“你若现在寻死,黄泉路上我绝不等你。你的命是我的,好好活着……我会回来,这次换你来等我,我们会再见面的……我一定会找到你,等着我……” “骗子。” 杜先生捻熄烟,眼底有一刹水光与火星一同寂灭,“你根本就没有出现……” 他等待了一辈子。 已经,不想再继续等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七夕提前跑回来码字,然而还是写不完…… 孩子他爹现在在一旁等我等得快抓狂了! 囧……修文还是等明天再修吧!完结章明天更新!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这个不老药, 就是那些女孩梦寐以求的美容秘药?但……不是不老吗, 为什么她们最后却死了?” “那只是最初的不老药,”杜先生微阖上眼, “我,也曾犯过杀孽……” 嬛君死后,他沉溺了快一年。 每日如行尸走rou一般, 没有目标,也找不到方向, 仿佛整个人从内到外都被掏了个空,只余下一具躯壳浑浑噩噩地在这人世间。 他答应了嬛君要等她,不能寻死, 然而失去挚爱的痛苦每时每刻都在摧折着他。终于有一日,他又醉死街头,被一个年华将逝的戏子黄三娘给带了回去。 三娘的年纪其实并不算大, 不过二十七、八岁。 她也曾经红极一时, 但在戏班子中,早已有了鲜嫩嫩十六、七岁的新花旦。她背后捧着的金主自然转头采撷新花, 她从做配,再到被挤去其他小戏班, 身不由己的飘零在这乱世, 本就不易, 她只想在年老色衰前找到机会上岸。 杜垒生年轻俊秀,虽然落魄却不掩那身nongnong的书卷气,三娘有心想择这根良枝, 奈何杜垒生已心如死灰,三娘不死心地嘘寒问暖了数月,可他依然不为所动,只得讪讪收手。 虽然她决定转换目标,但对杜垒生到底有动过几分真心,她的名帖手信,都是专门请杜垒生为她润笔,就当是照顾他的生意。 杜垒生对此心存感激,他渐渐也振作起来,决定重新开始温书,再考大学。 但在冬至那夜,遍体鳞伤的三娘浑身是血的敲开他的门…… 原来她做了一个商户的外室,冬至这晚原配没有等到商户回家,以为是被她勾了去,便带着两个小妾和一群健妇赶来别院,想将她活活打死。她拼着最后一口气逃了出来,回想这一辈子,便是到死了,也没有什么可留恋,只有他身边还算干净,她死也想寻个清净地。 她身负重伤,这大半夜也无处寻医,杜垒生打开包袱,当年父亲炼的那炉丹药还剩九颗,在嬛君死后,这不老药虽没有效用,可到底也是父亲倾尽半生心血的成果,他权当做遗物带在身边……也罢,死马当活马医吧。 他让三娘服下药,想了想,又取出那盒银碳,放在手炉中点燃…… 一股奇异的香气扑面而来,他只觉得头晕脑胀,胸口闷得发疼,不知不觉竟跟着晕了过去。 三娘活下来了,不止如此,她的容貌在这一夜之间……竟平添了几分娇艳。 三娘大喜,身子大好之后登门连声道谢,同时拐弯抹角地打探那夜究竟给她服的是什么神药。杜垒生闭口不谈,实则暗暗心惊地开始研究父亲留下的数本炼丹笔记。 竟然是真的? 父亲难道真的成功了? 他特意到人迹罕至的郊区租了一间小屋,按着父亲的札记练习实验,不过一个月后,三娘再次找上门来,眼中光芒闪动,竟是又来向他求丹。 他见三娘这段时日的好颜色褪去,原来这丹药还有时限?他便燃起香炉,再次将丹药给了她…… 重归大戏班的三娘,最终毫无预警地,猝死在了戏台上。 这是第一个死于不老药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