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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开玩笑。”金鲤真说。 “我没和你开玩笑。”江璟深目光幽深地看着金鲤真。 酒店房间的门忽然被敲响了。江璟深看了她一眼,从床上站了起来:“你躺着, 我来。” 开门后, 门外站着的是酒店的服务员。江璟深和他交谈了几句后,拿着一碗正在冒热气的东西走了进来。 “你什么时候叫的红糖水?”江璟深问。 “你去洗手的那会。”金鲤真说。 “那就赶紧喝了。”江璟深把红糖水递给金鲤真。金鲤真接了过来,先用嘴唇试了试温度,然后才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 江璟深看着仰头喝尽红糖水的她, 胸腔里灌满了融化的铁水, 痛苦地灼烧着他的灵魂, 压着他的心脏往无尽的深渊中坠去。 一个会在经期无所顾忌吃冰淇淋的人,怎么可能会主动要红糖水喝? 事不过三。而她又一次主动地欺瞒了他,为了同一个男人。 江璟深一直以来都放纵着金鲤真以游戏的态度对待着身边的男人们。 他不介意她不能对他保持忠贞, 因为他自己无法做到对她保持忠贞。所以他给她自由,因为他也想要从她那里得到自由。 他还有许多事要做,还有许多敌人要去打倒。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报仇雪恨的武器。除了这颗心,他没有其他可以留给她的东西,所以他也只希望得到金鲤真的心。 然而他失算了。 他从金鲤真这颗冷酷不羁的心脏上看到了她心动的蛛丝马迹。顺着这些痕迹,他似乎望见了未来的自己被妒火侵蚀得面目全非的模样。 他们明明是彼此唯一的亲人,本该是彼此生命中最特殊的存在。 可惜只有他一个人这么想。 江璟深可以容忍她的rou体暂时臣服在别的男人身下,却不能容忍她的心脏为别的男人而加速跳动。 “真真。”江璟深说:“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愿意脱离金家,嫁给我吗?” 金鲤真差点被红糖水呛死。 她放下空碗,咳了两声,瞪大眼睛看着江璟深:“舅舅,你发烧了吗?” 江璟深看了她半晌,在这种注视下,她依旧一句话未发。他心中的最后一丝火焰彻底熄灭。 感性的火焰熄灭后,他的心灵彻底陷入黑暗。冰冷而平静的理智,让他的头脑前未所有的清醒。 “我开玩笑的。”江璟深听见自己平静而带笑的声音响起:“因为我已经决定要和袁娅订婚了。” 金鲤真闻言也只是吃惊地朝他看了一眼:“什么时候?” “明年吧。”江璟深说。 金鲤真在心里算了算,明年她差不多也就攒够开启微缩虫洞的能量了。江璟深明年结婚正好。她要是努力一点,说不定能在他结婚之前就先一步离开。那个时候奶源们何去何从,都和她没关系了。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和她结婚?”江璟深问。 “总不可能是你爱上他了?”金鲤真翻了个白眼:“你需要她帮你做什么?” “我需要她背后的势力。”江璟深在床边坐了下来,轻轻抚摸着金鲤真在月色下如缎子般光滑的黑色长发。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金鲤真问。 “我不想让你误会我是真的喜欢袁娅。”江璟深低声说:“不管过去还是未来,真真,我都只爱你一个。” 金鲤真看了他好一会儿后,忽然说:“舅舅,这是你第一次说爱我。” “真的?”江璟深声音沙哑地说:“那我以后一定要多说几遍。” “这可是你说的。”金鲤真的眼睛弯成了月牙:“以后要少骂我,少气我,多爱我。” “好,我答应你。”江璟深轻抚着她的头发:“你也要答应我,以后当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也要站在我这边帮我。” “好。”金鲤真乖巧地答道。 江璟深假装没有发现她对胥乔的特殊之处。 金鲤真也假装没有发现,他第一次说爱她是为了哄她继续留在自己的阵营。 当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停留在一艘即将沉没的破船上时,不一定是对这艘破船还有着眷恋。 也可能是想从这艘破船上带走什么东西,榨干它最后的利用价值。 金鲤真只想从江璟深身上获取优秀的基因。而江璟深想从她身上获取什么,她从来都不关心。 因为他眼中的珍贵之物,在她眼里一直都是毫无价值之物。 深夜的时候,金鲤真忽然从江璟深的怀中惊醒。 她刚刚做梦了,一个模模糊糊的梦。梦中很吵。仿佛有无数个人在说话,视野中明明暗暗,人影憧憧,她只记得那仿佛四肢百骸都在被灼烧锻打的疼痛。 金鲤真在梦醒之后,心中依然残留着对那锥心剜骨般疼痛的恐惧。 这是梦,还是记忆? 金鲤真在江璟深的怀中翻了个身,当她的视线落在宽阔的玻璃窗上时,她忽然发现——下雨了。 直到意识到“下雨了”这个事实,稀稀疏疏的雨声才进入了她的耳蜗。 金鲤真茫然地盯着窗外被细雨击打的大树,在叶片和枝桠的颤抖中,有更多的梦中细节从她的脑海里翻涌了出来。 水泥地板上蜿蜒的水迹,脚上的泥泞,皮鞋和地面撞击的清脆声响。 她听见了一个小女孩带着哭腔的声音:“格洛丽亚……我好痛……” 金鲤真的后背忽然一凉,这绝不可能是梦。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她不记得了?金鲤真努力地在回忆里寻找更多的线索,最后却一无所获。 “睡不着吗?” 头顶传来江璟深低哑的声音,似乎是她刚刚翻身的动作惊醒了他。 “刚刚做了一个乱七八糟的梦……梦到了以前的自己。”金鲤真望着窗外昏暗的雨幕,喃喃道:“我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江璟深沉默片刻,说:“也许是你想起了落水以前发生的事吧。” “什么意思?” “你六岁那年和金家人一起去山间避暑的时候,失足掉入湖中,被人救起来后高烧不断,病好后就不大记得以前的事了。”江璟深问:“你想起什么了吗?” “……在下雨,我很疼,有人在哭。”金鲤真顿了顿,说:“我不记得了。” 江璟深的手轻轻拍在金鲤真的身上,仿佛是在安慰:“想不起来就算了,别怕,都过去了。” 金鲤真望着窗外的雨幕,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我睡不着,去透透气。” 一墙之隔的酒店房间里,胥乔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手机中传出经过变声处理后又尖又细的声音,对方在得意的大笑。 皎洁的月光从半掩的窗帘外照射进屋,将胥乔俊秀精致的面孔一分为二,一半现于光明,一半隐于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