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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好不容易有了痊愈的希望,他就这么盼着他哥哥做一辈子瞎子不成?!他哥哥到底有哪里对不住他了?! 太后的脸色实在难看。身体还有些摇晃,显然是气得狠了。高桢见她这样,心里倒生出几分悔意来,连忙扶着她坐下。低了头小声道:“皇祖母,您别生气。孙儿只是……实在气得狠了,并不是有心要来告状的。从前他有些什么想法,父王只当不知,一心想着骨rou和睦。手足融洽,不能让皇祖母难过,也不能叫外人看了笑话。可是这一回……他真是太过分了!您是不知道!叶大夫虽病得很重。人却还有清醒的时候,他给自个儿开的方子。并不是治什么风寒的,而是解毒的药!他根本就不是吹了风,而是中了毒!这样的病因,光喝治风寒的药,怎么可能好得起来?只是他既不是因受了风寒而病倒的,这药……又是谁给他下的呢?” 太后的脸色真个如同白纸一般了:“竟然……是毒么?”居然真是下了毒! 太后忍不住咬牙,她是不是该庆幸,这毒不是下在长子身上的,而仅仅用在了大夫身上?可满大楚上下,也就只有这一位大夫能治好长子的眼睛,毒了他,长子的眼睛就好不起来了,那又跟下在长子身上有什么区别? 太后不由得悲从中来。她还没忘记,当初长子广平王之所以不得不从东宫太子之位主动请退,就是因为中了颖王、朱丽嫔等人的同党暗中射出的毒箭,毒素伤了身体根基,令他双目失明。为什么,如今连同胞的亲弟弟,也要同样用毒来伤害他了呢? 她勉力维持着端庄的仪态,只是忍不住有些哽咽:“你父王没事吧?叶大夫既中了毒,那你父王如今又由谁来照看?” 高桢低声答道:“父王如今只需照着叶大夫先前开的方子抓药吃就可以了。他的眼睛已经可以视物,只是不能劳累,需得尽量少用,最好别看书写字什么的……但平日起居坐卧,却是无碍的。” 太后双眼一亮,惊喜不已地看着孙子:“此话当真?!” 高桢低声一叹,点头道:“这是真的。前些日子,父王就已经可以看见了,坐卧行走皆可自如,只是还看得不甚清楚罢了。叶大夫让父王试着用用西洋的水晶镜,孙儿已经交代人做去了。这事儿原想着早些报上来让皇祖母知道,也好让您高兴高兴。只是父王能行动自如的时间,一日里也不过是三四个时辰,眼睛用得久了就会发黑,生疼。父王担心会有反复,怕先告诉了您他可以看见了,回京后却又不好了,会让您失望,就嘱咐孙儿先把他的近况压下不报。他在庄子上再好好养一养,等眼睛养得再好些,过年时正好给您一个惊喜。没想到……” 太后没听完孙子的话,就先念了十来声佛,心里又是高兴,又是难过。高兴的是长子终于可以看见了,难过的是,长子长孙推迟把这个好消息上报的缘由,她并不十分相信,她总觉得,这对父子是在防着皇帝呢。 他们防备得也有道理,皇帝都能叫人给为哥哥治眼睛的大夫下毒了,广平王与高桢不过是把消息瞒上几个月罢了,又算得了什么?也许正是因为他们瞒住了这个消息,皇帝才会仅仅对叶大夫下手而已。若是他知道广平王已经恢复视力了,会不会直接对着兄长下手?! 太后打了个冷战,抓着高桢道:“好孩子,我知道你父王受委屈了,皇祖母心里有数。只是……他是皇帝,这事儿说出去了是要叫他没脸的。闹大了对你们父子俩也不好。你们就再忍上一回,皇祖母必不会叫你们吃亏!” 高桢心中微微有些失望,这是叫他们父子继续忍气吞声的意思了?不过太后的想法,他也不是不能明白。皇帝已经是皇帝了,真把事情当众摊开来说,就是撕破脸的意思了。皇帝若连兄友弟恭的表面文章都不肯作,广平王岂不是更危险? 他咬着牙答应下来:“皇祖母放心。父王也嘱咐了孙儿。别说出去呢,不然孙儿方才也不会先请皇祖母将左右摒退,方才提起这事儿。可孙儿心里着实害怕。父王与孙儿自然是会为皇上的脸面着想的,可皇上对父王与孙儿又是怎么想的呢?若是父王与孙儿哪里做得不好了,请皇上明示才好,否则父王与孙儿要如何改正?” 太后听得眼圈又红了。拉着孙子的手一再说:“皇祖母会说他的,你们只管放心!” 要如何说皇帝。太后一时半会儿还拿不定主意,但有些事情她做起来却半点不会犹豫。 不等皇帝那边有所反应,太后已经先给两个太医定了罪,说他们妒恨贤良。因私忘公,以下犯下,意图对广平王不利。直接革职、流放,家眷没入官中为奴。一个人也不许放过!此外,又对叶大夫大加封赏,赐了他一个五品的闲职,追封了他父母诰命,另赏了田地房舍,许他在京中安家,又有两房仆从赐下。这样一罚一赏,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对来了。 太后又命太医院里医术最好的两个太医到广平王府上待命,有明令在先:叶大夫“生病”之前,都把广平王治到双目可视、行走如常的地步了,如果他们暂时接手治疗期间,广平王的身体状况有所倒退,那前头两位大夫就是他们的榜样。 太医院上下这回是再也不敢轻忽了,不管皇帝那边是否暗示过什么,太后要治的人,皇帝难道还能跟自家亲娘做对不成?最后别官职没保住,还要连累全家遭殃。只要皇帝没有明旨下来,他们就别做多余的事了,先用太平方把广平王的身体稳定下来,等叶大夫好了再接手过去吧,再往后广平王是好是歹,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太后吩咐完所有事,又赐了许多珍贵的补身药材,交给高桢带回王府,又特许长子不必进宫请安,知会皇帝不要召见兄长,让广平王清清静静地在王府里养病。 太后忙了这大半天,旨意一道一道地下,有几道还是涉及到皇帝的,他就算原本不知道,如今也猜出了几分,心中很有几分懊恼,怨那两名太医无用,居然露了痕迹出来。如今太后既然已经把人处置了,他却是不好驳回的,连忙赶去慈宁宫安抚老娘,同时命心腹之人传令下去,对那两名太医与他们的家眷稍作关照,别让人死了才好,总归是替他办事的。 皇帝来到慈宁宫时,高桢已经先一步离开了。皇帝没见着他,只能先想法子哄了老娘。他说了许多好话,比如说对两名太医并不了解,没想到他们虽然擅长养生,却连个治风寒的方子也开不好啦;又比如说太医院最好的太医都在广平王府,怕太后身边没有好的太医照顾啦;又比如说他多日不见皇兄,十分挂念,很想要召广平王进宫一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