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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她是异族!血统低微,怎能和你相提并论!” “血统低微?”李忘真今晚一直保持着冷静,此刻终是忍无可忍,冷冷嘲讽,“李仆射,我们淄青李氏全是高句丽人,我姑母更有王族血统,原来在您眼中我们全是异族!” 此事就连李成轩也听不下去了,蹙 眉斥责:“我朝向来包容并蓄,太宗曾说过‘四夷一家,爱之如一’。况且高句丽灭国百年,早已融入中原血脉,李仆射竟还如此狭隘。” 毕竟大唐皇室本身就有胡人血统,立国两百年来,在朝的异族官员不在少数,百姓早已习以为常。或许正统门阀还会排斥异族人,但李锜手下就有不少栗特人,他还时常教导亲信要平等视之……原来都是演出来的。 事到如今,李锜也知辩解无用,旁人的话他竟像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唯独看着高夫人,眼角溢出一丝泪痕:“不管你信与不信,我与你父亲情同手足,当年告发他,我也是逼不得已……这些年来,我一直在自责。” “自责?”高夫人嗤笑一声,“为了你的大业,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李锜被她这一眼伤透,索性垂下双目不再说话。 西岭月则叹了口气:“夫人,我相信李仆射的话。您恐怕还不知道,他一早就猜到了您是凶手,却一直瞒着不说,还对我动了杀心。” 高夫人根本不信:“我的计划如此周密,他怎么可能发现!” 西岭月遂从袖中取出那两条白绢:“这要感谢某位神秘人物,在蒋韵仪和世子的尸体旁边,留下了这白绢作为暗示。” 她先将第一条白绢递给高夫人:“这是蒋韵仪死时留下的,‘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她又将第二条递了过去,“这是我 在世子的尸身旁发现的,‘星分翼轸,地接衡庐’。” “初开始我以为这两条白绢是凶手留下的,因为一句有‘秋’字,一句有‘衡’字,像是在佐证死者的名字。后来我才发现,这是某位神秘人物留下的,他知道你是幕后真凶,又不敢直接说出来,便留下这白绢,想要暗示李仆射真凶是谁。”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暗含的并不是王秋萝之名,而是齐长天。‘星分翼轸,地接衡庐’,指的也并非世子李衡,而是字面上的意思,指洪州,齐长天正是洪州人。神秘人选用做暗示,李仆射自然会异常敏感,再结合这两句话,他便不难猜到主使者是谁。”西岭月突然笑了一下,“只是神秘人失算了,第一条白绢的存在,我并没有告诉李仆射,致使他一时没猜到凶手是谁,还命我着手调查此案。” “神秘人见他没看懂,只得又冒险潜入藏宝阁,在黄金屏风上刻下了两句话。因为他知道,一旦我调查此案,必定绕不过那两扇屏风,将暗示的话语留在上面最保险,还能将线索指向刘掌柜。”西岭月兀自说着,也不禁佩服那位神秘人的才智,面露三分钦佩之色。 高夫人自从听到“神秘人”的存在之后,脸色便极度复杂,又是惊疑又是愤恨,忍不住问道:“他在屏风上留了什么话?” “‘时维九月,序属 三秋’。”西岭月其实也把握不准这两句话的意思,遂虚心请教,“还请李仆射和夫人赐教,这八个字可是意指真正的高夫人?” “不错,”高夫人了然,“她是天宝三年九月生人,乳名便叫‘九儿’,小字‘序秋’。” “原来如此!”西岭月表示受教。 高夫人却执着于那神秘人的身份,不停追问:“你告诉我那人到底是谁?” 西岭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即便知道我也不会说。” 高夫人开始环顾屋内众人。除李锜之外,李徽是高氏的庶子,裴行立问高氏喊舅母,李忘真则是高氏的侄女……这三人都与高氏极其亲近。而她自从顶替高氏的身份后,每年九月都要大办寿宴,生辰几何更是人人皆知。 究竟是谁早早勘破了她的秘密,却又佯作不知,眼睁睁看她杀死了李衡,自此坐收渔翁之利?是平庸的李徽,还是出色的裴行立? 她难以忍受自己被窥视的感觉,突然大叫起来:“是谁?是谁有如此心机?是谁坏了我的好事?!”此刻她已疯狂失态,轮番指着屋内每个人追问,“是不是你?是你?还是你?” 待她指向李忘真时,后者冷漠地扫了她一眼,转头看向李锜:“李仆射,家父三日前已派人来接忘真回去,今日福王也在此,忘真恰好一并辞行。”她话语微顿,刻意强调,“不过忘真体弱,又受了些惊吓,万一路上遇到什 么差池,恐怕家父会与仆射心生嫌隙。因而忘真斗胆,还请仆射赐下一枚腰牌,能保忘真平安离开镇海。” 她这话的意思十分明显,是在暗示李锜可能会杀她灭口,索性便说了出来,让福王做个见证。 此时此刻,李锜根本顾不得李忘真返程之事。再加上他与李忘真的父亲有数十年的交情,淄青又比镇海的实力强上一倍,他自然不敢对李忘真动手。见她去意已决,李锜索性将腰间一枚令牌摘下,扔到她手中,道:“此事是我对不住令尊,还请侄女转告,待此间事毕,我会亲自去淄青负荆请罪。” “忘真定当转达。”李忘真的语气仍旧很冷,又看向李成轩,再道,“还请王爷恕罪,此事太过复杂,忘真必须即刻回去向家父禀报,这便先行告辞了。” 李成轩自然不会拦她,客气地回道:“请代本王向令尊令堂问好。” 李忘真轻声称“是”,朝他敛衽行礼,待经过西岭月身边之时,她又停下脚步问道:“既明会送我回淄青,你可有话要对他说?” 既明正是萧忆的表字。 西岭月面无表情:“没有。” 李忘真遂不再多言,径直走到屋门前。裴行立替她打开房门,众人这才发现,时间已过了整整一夜,外头已然曙光微明了。 而在镇海的这一段旅程,也即将结束。 李成轩望着门外的朝霞,抬手掐灭手边烛火,长叹一声:“好了,一切终 于水落石出,真相大白。敢问李仆射,本王是否能带西岭一并返京了?” 李锜哪里还有脸阻挠,况且寺外的两万义军也不是吃素的,他只得有气无力地伸手:“王爷请便。” 李成轩遂站起身来,抖了抖衣袍下摆,正待说句什么,只见高夫人突然急切禀道:“王爷且慢!我之所以选这个时机杀掉李衡,是因为李锜他要——” “刺”的一声,不待她将话说完,李徽突然拿起女刺客留下的那把匕首,捅入了她的心口。 高夫人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心口,随即露出愤恨之色。她缓慢地抬起头来,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