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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当”一声,就此落锁。 “好好看着县主!”门外传来长公主的命令。 “是。”数名守卫齐齐应道。 此后,西岭月被迫吃住在柴房。 郭鏦到底是心疼女儿,便将阿翠、阿丹拨来服侍她,又命人在柴房里好生布置了一番,衣裳、首饰、茶水、脂粉一样不少,就连她的牙床都抬了进来。 可是二月初的长安春寒料峭,柴房朝北,屋内阴冷,到了晚上更有北风顺着窗户缝隙钻进来。饶是下人再体贴,这也是没法改变的事,西岭月每晚睡前都是手足冰凉,总要等到后半夜才能回暖入睡。 一直睡到第四晚,她才习惯了柴房的阴冷,可一想起和吐突承璀约定的时间就在明日,她便坐卧不安。这一连三日,她日日都趁着阿翠、阿丹送饭的时候带话给郭仲霆,可他从来没有回应过。 这一晚是最后的机会,白日里她再一次让阿翠带话,言明会强撑到郭仲霆回应。她一直等到亥时末,窗棂上才响起五短四长的敲击声,令她顿时提起精神。 可来的不是郭仲霆,应该是萧忆! 这是她和萧忆少年时约定的暗号。以 前她调皮,总被义父关在房中闭门思过,动辄三五日不让她出门,还断了她的rou食,让她吃素。而每当萧忆偷到好吃的饭菜,便会在她的窗棂上敲击五短四长,让她开窗取食。 这个暗号她已经很久没听到了,但依旧记忆深刻!她立刻起身,果然听到门外传来钥匙开锁的响声,萧忆紧接着闪身进来。 “忆哥哥,你怎么来的?”西岭月压低声音问道。 萧忆谨慎地关上房门,回答她:“我给门外的守卫下了迷药。放心,剂量不重,也不伤身。” 西岭月张了张口,蓦然感觉彼此之间一阵生疏,自己似乎很久都没见过萧忆了。他如今也不常在府里,经常去各坊的医馆帮忙,还孤身去城外采药。 西岭月定了定神,正想问他来做什么,忽然发现他手中拿着两个包袱:“你这是……要走?” 萧忆沉默片刻:“不是我要走,是长公主赶我走。” “母亲她……”西岭月心头一揪,知道长公主是彻底生气了。 “她说你与裴行立订婚在即,我留在这府里身份尴尬,有损你的闺誉。”萧忆扯开一丝淡淡的哂笑,“她还说让我尽快回西川找个人成婚,断了李司空父女的念想。” 后头那句倒是真心话。倘若萧忆真和淄青结了亲,保不准以后会连累郭家,长公主自然不想看到此事发生。 西岭月思量片刻,略带愧疚:“你也看到了,如今我是自身难保…… 母亲说得对,眼下形势复杂,你回西川反而是最安全的。” 萧忆闻言又是一阵沉默,突然上前拉住她的双手:“月儿,跟我一起走吧。我们不回西川,什么都不管了。” 在这寂静的深夜里,他磁性的声音就像一首满含深情的乐曲,令人不自觉地沉溺其中,无法拒绝。 西岭月抬头望他,一眼望进他双眸之中。她恍然发现,从前他那双淡如流云的眼眸,不知何时染上了浓重的压抑,恍如烟云流坠万里红尘。 是她连累了他,将他扯进这不清不楚的关系当中,让他不能再安然行医、济世救人。 想到此处,西岭月更是无比自责,却还是狠下心来拒绝道:“对不起,忆哥哥,我不能和你走。” 萧忆眸中立现黯然神伤:“你真要嫁给裴行立?” “不,我绝不会嫁给他。”西岭月想起裴行立所做的一切,恨恨地道,“忆哥哥你不知道,他就是那个杀手!李锜、阿度,都是他杀的!” 听闻此言,萧忆面上浮起一丝莫名之色,像是震惊,又像疑惑:“你如何确定?”“我和王爷分析的。”西岭月没再多说,只道,“他陷害了王爷,做了这么多事,我怎么可能还嫁给他。” “那你为何不告诉长公主?” “王爷说了,暂时不能打草惊蛇,要先找到证据。”西岭月说到此处,忽然发现这是个绝佳的出逃机会,遂一把拽住萧忆,“忆哥哥,你帮帮我 吧!帮我逃出去!” “帮你逃出去,”萧忆的俊目微微眯起,如薄雾笼罩般看不清神色,“你要做什么?” 西岭月险些就把“去乾陵”三个字说了出来。可就在脱口的一瞬间,她突然想起李成轩的交代——“乾陵之事只能告诉仲霆一人,至多阿翠、阿丹,其他人一概保密。” 于是她立刻噤声。 然而萧忆已经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神色倏然沉冷:“你要去救福王?” 西岭月咬着下唇,算是默认。 见此情形,萧忆主动松开了她的手,情绪由浓转淡:“月儿,我再问你一次,你跟不跟我走?” 西岭月坚定地摇了摇头:“你能走,我不能。” “只要你愿意,一切都不是问题。”萧忆再一次争取,神色专注而柔和,“你不是一直想去塞外看看?我可以陪你。我们找个地方隐居,或者开一间医馆,从此平淡度日,远离纷扰。” 他这一席话,仿佛描绘了一幅悠远恬淡的塞外风光,西岭月想象得出那种快活,渐渐流露出向往之色。 可是…… “不!”她终究狠心拒绝,“忆哥哥,我成了郭家的女儿,你也不可能抛下义父……我们走不掉的。” 她走不掉,也不想走,舍不得走。如今的长安有太多牵绊她的人或事,她已经无法再割舍。 她这副神情深深刺痛了萧忆,后者缓缓扬起一抹淡哂:“你我十八年朝夕相处,竟抵不上与他半载光阴。” 他 终究还是戳穿了此事,西岭月唯有抿唇不语。她知道瞒不过他,无论彼此的关系如何改变,这世间最了解她的人始终还是忆哥哥。 “即便他是你舅舅,你也心甘情愿?”萧忆再问,语中蕴含无尽伤痛。 西岭月很是清醒:“我们始终是舅甥,一切都不可能。”她再一次看向萧忆,恳求道,“忆哥哥,我求你帮我这一次,只要能救他……我只想救他!” “他必死无疑。”黑暗之中,萧忆眉宇间忽地风雷涌动,转瞬即逝,他一字一顿,断然拒绝,“我不能看你冒险。” 他的目光落定在桌案上的两个包袱上,轻轻拎起其中一个:“我本已收拾好一切,这一个是给你的,看来你用不上了。” “忆哥哥……”西岭月不愿强迫他,沉默片刻,只好哽咽作别,“你多保重。” “我以为你至少会骗骗我,让我先放你出去。”萧忆背脊僵直,自嘲地笑。言罢他不等西岭月再答,拿起包袱径直离开。 柴房外,落锁的声音再次传来,也彻底打破了西岭月逃跑的希望。她一下子瘫坐在牙床上,整个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