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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偏她和李成轩反其道而行之,不仅来到魏博,更巧遇李忘真,还将长安发生的一切事情如实相告。李忘真如此聪颖,恐怕已经猜到了自己是李师道和萧家父子的棋子,当日才会突发心悸之症,又在田忘言面前垂泪不语。 想来她也是挣扎良久,才会定下昨日之约。又或许她已经发现了身世的真相,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李师道得知一切,遂通过她的婢女演了一出拦路劫持的把戏。 想起李忘真临死前那一幕,西岭月再一次哽咽,痛苦自责:“她本来不用死的……我知道,李师道只想毁去她的胎记……是我……都是因为我,她才会死,才会死!” 幸好李成轩尚且冷静,忙握住她的一只手臂,出言提醒:“西岭,如今不是你软弱的时候,李忘真的肩伤太明显,田季安迟早会发现另有隐情,我们要赶在这之前尽快离开!” “离开?”西岭月茫然地望着他,“为什么要离开?田季安不是保持中立吗?他既不效忠朝廷,也没投靠武氏……没投靠我义父。” “奇货可居,你明白吗?”李成轩沉声分析,“试想,你若真是康兴殿下,就会成为制衡皇兄和你义父的关键。田季安一旦捉住了你,进可与朝廷拉拢关系,退可与萧家沆瀣一气……更甚至,挟持你号令武氏族人,彻底自立。”他说着已露出nongnong的忧色,“魏博镇羽翼已丰,从某种程度上看,田季安比萧家父子更危险。西岭,这已不是你个人的安危,他一旦挟持了你,大唐危矣!” “大唐危矣……”李成轩每说一句,西岭月的脸色就要白上一分,渐渐变得面无血色。她踉跄着后退几步靠向桌案,勉强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躯,颤抖着落泪:“为什么?我只想做个普通人,我只想一家人和和美美!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些?”她抬起一双泪眼,希冀地望着李成轩,“王爷,你告诉我,我和武家没有关系对吗?我根本不是什么‘康兴殿下’!我只是……只是义父寻来的冒牌货,一个替代品!是不是?你告诉我,告诉我!” 她此 时已是声泪俱下,姣好的面容之上满是泪痕,那双灵动的眼眸透出无限渴求,像是濒死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卑微地祈求着救赎。 李成轩难以言说此刻的心情,他为她怜惜心痛,同时又生出一丝复杂的侥幸。他极力克制着这种情绪,缓缓抬手抚上她的脸颊,用干燥的指腹为她拭去泪水。 西岭月被他炽热的手掌灼烫了心神,身子微微一颤,却听“啪嗒”一声,有什么物件从她腰上掉落在地—— 是一枚双面玉佩,正面雕着花好月圆,反面寓意“窗含西岭千秋雪”,断裂之处被金箔仔细地裹嵌着,有一种别致的缺憾美。 李成轩盯着那枚玉佩半晌,才弯腰将它捡起,握在手中摩挲良久。再抬头时,他眼中蓦然风起云涌,那压抑已久的情绪似乎在这一刻积攒到顶点,即将喷薄而出。 他忽地扣住西岭月的后脑,狠狠吻上了她的唇,像是干涸之人在汲取甘甜的水源,他情不自禁地一步步加深他的吻,一点点圈紧她的娇躯,直至两人紧紧相贴。 而内心汹涌的情感已将他彻底吞噬,如山洪暴发,如海浪决堤,如电闪雷鸣,如地动山摇!可他心甘情愿,至死不悔!此刻他终于肯承认,上天真的是眷顾着他,让他寡淡的人生得到了最深的慰藉! 西岭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吻所震慑,不知该如何反应,又渐渐沉溺在他缱绻的柔情之中。她唯有 遵从自己的本心,抬手环住他劲瘦的蜂腰,青涩地回应着。 这一刻没有危机,没有惊险,没有阴谋和诡计。他们眼中只有彼此,心心相印!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成轩才终止了这个吻,将西岭月揽入怀中。他轻轻抚着她的秀发,合上双目,无比餍足地叹息:“西岭,我真的很庆幸你不是我皇姐的女儿。” 是啊,她不是长公主的女儿,他们之间没有了伦理束缚,这也许是她糟糕的人生中唯一值得开心的事了!此时此刻,西岭月什么都不再去想,也不想去猜,只愿静静依偎在他怀中,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安稳甜蜜。虽然,这甜蜜中还泛着微微的苦楚。 “如今……我该怎么办?我们还能逃去哪儿?”她慢慢安定了心神,抬起头看他。 李成轩沉吟片刻,反问她:“你想确认身世吗?” “我……”西岭月惶惑的表情一闪而过,咬着下唇,迟疑道,“我担心……连累你。” “不必顾及我,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陪着你。”李成轩柔情满溢,郑重其事地给予承诺,“你想回京请罪,我陪你坐穿牢底;你若想去南浦,我也义无反顾;就算从此浪迹天涯,我也陪你做一辈子的通缉犯。” 一辈子,他说一辈子…… 西岭月眼眶泛热,一眼望见他坚定的面容,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或许也不必再拒绝什么,早在镇海初相识时,他们就已经心意相 通、患难与共了。只是她一直自欺欺人,拒绝承认,直到如今,才终于敢面对自己的心意。 多好,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阻碍,至少还有人在为她披荆斩棘、挡风遮雨。 想到此处,西岭月决定遵从本心,异常坚定地道:“我要去南浦,我要找到我身世的真相!” “好。”李成轩展开一丝潋滟俊笑,那笑意似在暗示她,他们的选择从来都是那么默契。 “事不宜迟,快去收拾行李,我们明日赶在第一个出城。”李成轩收起柔软的心绪,果断出语。 西岭月点了点头,然而一个“好”字还未出口,院子里突然响起一阵轻轻的脚步声,鬼鬼祟祟,十分可疑。 “谁?”李成轩立刻拔剑奔了出去…… 夜已深沉,万籁俱寂,魏博节度使府的书房里灯火通明。 田季安趺坐于雕花楠木案几之前,望着被缚的李成轩和西岭月,心中不可谓不恼怒。 就在两个时辰前,仵作送来了李忘真的验尸结果,直言她左肩上被人剜掉了一块血rou,足有半个手掌大小。 他立即召来服侍过李忘真的婢女询问,才得知那里是个月牙形胎记。而田忘言从集市回来的那天分明提过,西岭月之所以和郭家相认,正是凭借肩上的一块胎记。 前后联系一番,他霍然反应过来,李忘真才是郭家真正的女儿。他暗道不妙,立即派人赶去聂隐娘的住所,果不其然,李成轩和西岭月正收 拾了包裹准备逃跑,被他的手下抓了个正着。 “来人,给王爷和县主松绑。”田季安压抑住心中恼火。 护卫们连忙照办,为两人解开绳索。 田季安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沉声问道:“王爷方才答应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