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言情小说 - 灼华年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46

分卷阅读146

    这个人却生不出恶感。几次宫中遇见,何子岩都是守礼避让,热络而又真诚,显得极是坦荡。

    谢贵妃当日的打算不曾得着叶蓁蓁的回应,也不再苦苦相逼,而是借着长春宫里的家宴,三个人同坐在一处用过几次膳。

    席间何子岩并不过份阿谀逢迎,说话做事很有分寸,替谢贵妃与叶蓁蓁布菜时也是一派自然。从小没有母妃教养的人,通身上下叫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又成为贵妃娘娘的儿子,叶蓁蓁不信何子岩便是面上这般温良无害。她与他相处融洽,却也多留了心眼。

    有时瞅着何子岩那张与何子岑有些相似的脸,叶蓁蓁只觉得心里既难过又酸楚。若是他兄弟两人掉个,所有的难题便迎刃而解,无奈如今各为将来那一张龙椅的主人,只怕有一场天翻地覆的明争暗斗。

    在谢贵妃的春风得意里,甄三娘扮做何子岑身旁的奴仆悄悄入了宫。她的到来宛如一点水滴融进大海般悄然无踪,宫里头没有一个人对那青衣素服的仆妇留意半点。

    陶灼华忐忐忑忑等在长宁宫里,见了甄三娘先冲她深深一福,面上欠意无限。甄三娘将手一摆,先不急着见礼,而是冲德妃娘娘道:“容民妇先瞧瞧娘娘脸上的东西,才好下结论能不能医。”

    德妃娘娘颤抖着手掀起了面纱,将那块黑斑给甄三娘瞧,目中满是企盼之色,殷殷望着她道:“神医,行与不行本宫不敢让您打保票,只求您能出手一试,本宫便领您这份大恩。”

    甄三娘抬手试了试德妃娘娘脸上的肌肤,目无表情地说道:“神医二字愧不敢当,想来陶家的表小姐都把话说清楚了,小妇人的医术也就只能抑制这块黑斑的生成,再把它挪到您的腋下。您若想根除的话,唯有另请高明。”

    这便是从前德妃娘娘想也不敢想的最好结果,她连连点头道:“若真能如此,本宫已经感激不尽,便请您这便赐药吧。”

    “哪有那么简单?”甄三娘闷声闷气说道:“须得先给您施针,还要打通经脉。从今日开始,先为您每日施三次针,到第四日上,才能试着给您挪移。咱们丑话说在前头,施针可是有几分疼痛,不晓得娘娘能不能忍?”

    德妃娘娘咬牙道:“只要能将这块东西挪走,再疼再痛本宫也能忍得。”

    第一次施针时,陶灼华半是怕德妃娘娘禁不得疼痛,半是怕甄三娘元气受损,便与绮罗和锦绫一起陪在旁边。

    一套针施下来约摸大半个时辰,德妃娘娘疼得脸色发白,汗水早湿了寝衣。甄三娘并不比德妃娘娘脸色好看,身上抖若筛糠,汗水从额上涔涔而下。

    ☆、第一百六十八章 痊愈

    早春第一缕梨蕊将要绽放时,德妃娘娘在长宁宫中已然摘下了蒙面的青纱。

    甄三娘医病虽然费去不少心力,到底妙手回春,渐渐将德妃娘娘脸上那粒黑斑挪到了腋下。再依着甄三娘开出的药方配了些美容养颜的药膏,整日外敷内服,德妃娘娘一张如玉的容颜到比早些时更滋润白皙了几分。

    许是有些恼怒仁寿皇帝的薄情,德妃抚着自己一张欺霜赛雪的娇颜,楞是谁都没有开口,只将太医院依时送来的汤药都倒进漱盂里,照旧深居简出。

    二月十九日是观音菩萨圣诞,谢贵妃照例晓谕宫中诸位妃嫔早早沐浴斋戒,一起去往宝华殿颂经祈福。李嬷嬷媚涎地说道:“娘娘今次独领风sao,长宁宫那一位还不晓得怎么哭死。明日这般的大场面,奴婢猜着她必定不能出来丢人。”

    谢贵妃闲闲摆弄着指甲上刚刚涂好的金色蔻丹,盛妆潋滟的美眸中一片凉薄,冷冷说道:“前些时日被她赢了一场,本宫心里一直不舒坦,如今也该她尝尝被人碾在脚底的滋味。”

    李嬷嬷将剔好的山核桃rou恭敬地递到谢贵妃面前,献媚地笑道:“想与娘娘作对,还要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如今可不是自作自受?”

    谢贵妃慵懒地拈起块核桃rou尝着,潋滟笑道:“去传本宫的话,便说明日辰正一刻,所有的妃嫔们都要去宝华殿为我大阮的江山社稷祈福。德妃娘娘素日贤良端淑,更该为后宫做个表率,明日一早本宫亲去约她,与她同往宝华殿去。”

    李嬷嬷脸上带笑,向谢贵妃轻轻一挑大拇指,连声赞道:“娘娘这个主意好。凭她再不想见人,有了江山社稷这顶帽子扣在头上,便不能不来。佛菩萨面前更需虔诚,她那遮面的青纱便再也戴不住。到时候阖宫上下都能瞧见这幅丑陋的模样,看她往后如何见人。”

    谢贵妃得意洋洋,命人传了叶蓁蓁过来用膳。宫婢银屏却又笑嘻嘻捧着个食盒进来,向谢贵妃屈膝回道:“楚王殿下晓得娘娘今日吃素,特意命人送了些大相国寺的素斋,里头有娘娘爱吃的蓝莓山药与罗汉面。”

    有了儿子与没有儿子显然不一样的心情,谢贵妃就着银屏打开两层的食盒,瞧见里头几碟精致的素斋,还有两碗以香菇与油菜做成的素面,脸上犹如含苞欲放的桃蕊,绽放了丝丝娇艳。

    叶蓁蓁已然立起身,与银屏一起将素菜一盘一盘摆到桌上,又亲手捧着面奉给谢贵妃。谢贵妃拿筷子挑起雪白的素面,轻嗅了一下鲜美的味道,便慈爱地拍拍叶蓁蓁的手道:“你兄长的一片心意,你也坐下来一起吃。”

    叶蓁蓁这才告了坐,银屏已然将另一碗素面搁在她的面前,再替她安筹。

    越是无懈可击的人,越是心思深沉。叶蓁蓁旁观者清,总觉得何子岩行事太过完美,到似是刻意为之。心里只打定主意敬而远之,坚决不淌他与谢贵妃这门子浑水。

    这么一想,当时为着能够亲近何子岑而留在谢贵妃身边,好似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叶蓁蓁趁着谢贵妃心情尚佳,缓缓开口道:“娘娘,三月初八是蓁蓁叔父五十的整寿,蓁蓁想提早两天回去,与婶母一起准备准备。”

    谢贵妃从前便刻意为之,并没有因着叶蓁蓁住在宫内便断了她与叶家的联系,此刻听得她如此说,柔婉笑道:“你叔父竟然也整五十了,当真是岁月不饶人。想必你婶母有许多事情需要cao持,你早回去些时日也是应当的。”

    叶蓁蓁含笑道了谢,挑着那碗雪白的罗汉面,竟有些食不下咽。

    长宁宫的殿角燃着几盏素面薄纱的银灯,绮罗与锦绫正忙着摆桌。德妃娘娘今日服了甄三娘开出的最后一幅药,正是神清气爽。

    她置了一桌精致的素斋,要答谢甄三娘的恩情。陶灼华陪着甄三娘落坐,瞧着甄三娘比来时灰暗了好些的头发,晓得这一次当真耗费了她不少心力。

    心里是满满的歉疚,守着德妃娘娘却不好过份述说,陶灼华只向甄三娘谢道:“娘子离宫之后便去都一处寻陶家的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