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言情小说 - 灼华年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43

分卷阅读343

    相似,到好似这两人时有交集。

    也幸亏黄怀谦机智应变,微微愣怔间便行了一个跪拜大礼。他将脸垂得极低,孙大人自是瞧不见他眼中的惊悚,只哆嗦着手指使小厮赶紧将他扶起。

    黄怀谦借着小厮的搀扶立起身来,故意择了与孙大人离得近便的椅子,又装着多时不见的亲厚,絮絮叨叨与对方说话,在孙大人房里坐了许久。

    时间越长,黄怀谦便越能笃定,那股子历久不散的味道竟是从朽木一般的孙大人身上透出。与瑞安身畔的气息别无二致,这种发现便更令黄怀谦匪夷所思。

    一个是连年缠绵病榻、素日足不出户的先帝老臣,一个是深居宫中,妄图篡权夺位指点江山的长公主,两人道不同不相为谋,无论如何不该有什么交集。

    可事情偏就这么诡异,那股子麝香的味道让黄怀谦不由不诸多联想。

    黄怀谦所能想到的便是这位孙大人身份有伪,担忧真正的孙大人早就为其所害,因此回府的路上,才会仔细询问妻子何氏关于孙老夫人的一言一行。

    何氏不晓得丈夫心中藏着事,却只是唏嘘慨叹昔年那么伉俪情深的两个人,如今同在一处屋檐下,却一年见不得几面。

    她幽幽叹道:“老夫人言辞虽然豁达,却依旧藏着些埋怨,心情并不算好。老爷您若是方便,也该好生劝劝,叫孙大人收敛些脾气。”

    黄怀谦心下一沉,更又忆及孙大人的长子孙仪提及,孙大人如今性情大不如前,连孙辈小儿们也难讨他的欢心,更是免除阖家子晨昏定省,等闲人若没有他的许可,根本不敢踏入他所居的外院一步。

    越想越是蹊跷,黄怀谦只觉得连脚跟都一阵发凉。孙大人与董大人同是他们这保皇一派的泰山北斗,纵然孙大人因病不朝,他们每有什么重要决策,本着尊重老人家的心愿,依旧会派人与孙大人通气。

    若孙大人真与昔日的白虎有着联系,亦若他根本便是白虎的化身,这些年来经他之口传给瑞安的消息便数不胜数。联想到瑞安每每先发制人,黄怀谦只觉得不寒而栗。他恍然已经触探到事实的真相,却又不敢一把撕开。

    今日苏世贤去得及时,黄怀谦满腹疑窦解不开,只能呈到年轻的君王面前。

    李隆寿通过苏世贤的叙述将来龙去脉理清,闭着眼沉思了良久。最初的惊惧渐渐过去,如今眼中又是波澜不兴。

    他只抬手举盏敬了苏世贤最后一杯,温煦地说道:“岳父大人饮完杯中酒,便早些回去安歇吧。今日姑姑回府,指不定还有什么事情,朕便不虚留。”

    再命小常寻了件貂裘锦衣过来,李隆寿亲手捧给苏世贤,说得坦坦荡荡:“岳父大人,梓琴素日总说您虽有过失,好在良知未泯,朕还不想承认。如今连着经了几事,方知还是梓琴看人更准,从前是朕以小心之心度了君子之腹。这件貂裘是昔日父皇之物,朕今日将它赐给您吧。”

    一件衣裳事小,却因是景泰帝留下的东西,便显得弥足珍贵。苏世贤心中激动,郑重接了这件貂裘,方知李隆寿此时此刻才算真正认下了自己这个岳父。

    千言万语说不出口,只化做满腔的热意。苏世贤将这件貂裘往身上一披,冲着李隆寿深深拜了下去,口中朗朗吟道:“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陛下,臣这便告退,您也请早些就寝。”

    翁婿二人今日敞开心扉,未尝不是新的契机。李隆寿弯下腰去扶起苏世贤,脸上温煦的笑意自始至终不曾改变:“朕不敢自比周公,却必定要做位仁君。”

    苏世贤冒雪出宫,尽管外头天寒地冻,他胸前却似有团火在燃烧。

    最初的荣华富贵归了烟云,苏世贤心境再不似从前。这几年对陶家、对陶婉如母女的愧疚时常尖利如针,总在他猝不及防的时刻狠狠刺进他的内心。

    无论他再怎么努力,这件事也是一生都无法洗尽的耻辱。苏世贤不奢望陶家人与陶灼华的原谅,却从未如现在这般充满渴望,他渴望与陶灼华和苏梓琴联手,抵制瑞安的野心,还天下一个海晏河清。

    ☆、第四百零五章 苦等

    回过头来细想,苏世贤已然记不清自己当初是怎样的念想。多年的宦海沉浮,他不再是从前那个为了金钱与权势一味往上爬的蠢人。

    苏世贤甚至已经想好,他的上半辈子既窝囊又龌龊,下半辈子至少要做件惊天动地的事。至于陶灼华原不原谅自己真得都无所谓,待一切尘埃落定,他便归隐至云门山麓,伴着陶婉如在山间的青冢忏悔一生。

    蔓蔓青冢,芳草萋萋,埋葬的是曾经与他着红袖添香之谊的佳偶。苏世贤忆及自己当初跪在陶婉如坟前的不甘不愿,不由抬手重重掴了自己一掌,却蓦然一个激灵,记起了苏梓琴临行前的提醒。

    瑞安手上再无东西可以要挟陶灼华,已然恼羞成怒。她晓得陶灼华视母至孝,竟拿着将陶婉如挫骨扬灰来威胁。

    想来苏世贤要守着云门山下那一抔黄土的愿望虽好,竟也难以做到。已然辜负过陶婉如一回,苏世贤再不肯由着瑞安胡作非为,让陶婉如九泉之下无也法安息。伴随着车身轻轻的摇晃,苏世贤闭目敛神,认真想着这件事该拜托给谁。

    此时此刻,芙蓉洲内软玉生香,又是花天酒地。

    瑞安在宫内住了大半月,除去神情比往日倦怠,身子已然恢复得差不多。情知拖了这些时日,今夜那黑衣客必至,也懒得使人去瞧苏世贤何时回来。

    半夏晓得瑞安此刻畏寒,早命人将殿内笼起薰炉,地龙也烧得极旺,寝宫内早是暖如三春。曲腿束腰的黄花梨花架上是几盆新开的雅兰,正是幽香四溢,和着薰笼间的甜香似有若无地萦绕。

    寸许长的珊瑚红地毯上以提花织金的手法绣有大朵金银两色的富贵牡丹,亦是半夏依着瑞安的喜好重新换过,床榻上是海棠红的夹纱被褥,姹紫嫣红地绣着折枝花的玉堂富贵。

    玉兰的雅洁、海棠的娇媚、牡丹的富丽,桂花的明快,大朵大朵的繁花荼蘼盛绽,奢靡的气息尤为厚重。身着白衣的翩翩少年们沉寂了半月,此时重又扮起妆容、奏起笙歌,琴音扶摇直上九宵,芙蓉洲间霎时又纸醉金迷。

    瑞安听着笙管之音,与几个白衣少年调笑了一回,等了约末一个更次,芸窗外却是寂然无声,没有黑衣客的行踪。到底是未出小月子的人,比不得从前那般精神头十足,瑞安饮了一秋呈上的血燕冰糖羹,便慵懒地挥退众人,带着满腹的疑惑躺回到榻上,不多时便入了梦乡。

    夜半的黄府中,黄怀谦却是辗转不寐。雪落无声,悄然覆上院中那枝落尽叶子的梧桐,玉树琼枝在暖黄色灯笼的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