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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记在册。” 西岭月闻言大喜,命她:“你去把近五年的领取记录拿来,记住要谨慎行事。” 文司籍连忙领命称是。 待她走后,西岭月又拿起那张假情诗,继续询问姚尚仪:“这纸是确定了,可笔墨还没有着落,姚尚仪有何头绪?” 姚尚仪为难地回道:“禀县主,这硬黄纸好查,笔墨却不好查,毕竟时隔太久了。” “哦?你怎知时隔太久?”西岭月登时听出她话中漏洞。 按照方才文司籍所言,这硬黄纸的特性便是耐于保存,可使墨迹光泽如新。若非西岭月知道这假情诗的来历,信纸又皱皱巴巴,她根本分辨不出来这诗是何时所写。 姚尚仪万分紧张,忙解释道:“县主别误会,硬黄纸虽耐于保存,但味道却不会。下官是闻到那纸上的墨香已淡,推测这首诗应该是很久以前写的了。” 墨香?西岭月灵光一闪!对啊,她怎么把这一点给忘了!墨迹不好确定,墨香还不好辨别吗?自己对气味可是最敏感的! 西岭月立即将那首情诗置于鼻息之间,果然闻到一股别致的气味, 隐隐约约带着些许麝香。她立刻挥手命道:“快,把宫中所有种类的墨锭全都拿来!” 姚尚仪恭敬领命,不多时便将所有品类的墨锭各取来一锭,每个墨锭又专门配上一副砚台,按照独有的顺序摆放到西岭月面前的案几上。 “宫中所用之墨,皆产自易州和歙州,再由司籍司精心挑选,共分为八大类三十等,都在此处了。”姚尚仪边说边摆下最后一方墨锭。 西岭月看向面前的案几。乍一看,这些墨锭似乎材质都一样,只是形态不一,有的方方正正,有的细细长长,还有圆柱形、月牙形、鸟兽形等,大多绘着金漆的字画,甚是精致。但她仔细观察片刻,便发现这些墨锭色泽不一,有些黑亮如漆、彩绘均匀,有些更泛着微微的紫色、青色,气味也有所不同。 西岭月命姚尚仪拿来一沓硬黄纸,又将每一种墨锭都在砚台里兑水磨开,分别在硬黄纸上写出几个字。待三十张纸上的字迹干透,她便左手拿着那首假情诗,右手拿着新写字的纸,开始认真比对气味。当比对到第十七种墨香时,她终于发现了与假情诗上相同的气味,只不过浓烈许多。 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将剩余十三种墨香也对比了一遍,但再也没闻到类似的气味。至此,她几乎能够确定假情诗上所用的墨就是方才那种。 她抬手指向对应的墨锭,询问姚尚仪:“这是什么墨 ?” “这是歙州所产的文府墨。此墨丰肌腻理,光泽如漆,所研磨的墨汁微呈紫黑色,乃是御品。”姚尚仪如实回道。 “这些不都是御品吗?”西岭月指着其他的墨锭。 “禀县主,这文府墨是天子御用。” 天子御用!西岭月蹙起眉心,暗道这幕后之人心机不浅,连写情诗的墨迹都用了御品,这可就不好查了。 秦瑟方才一直旁听,此刻也觉得颇为棘手,不由问道:“姚尚仪,这文府墨除了圣上之外,可还有其他人所有?” 姚尚仪摇了摇头:“既是御品,尚仪局绝不会再给予他人。不过……” “不过什么?”西岭月追问。 “不过若是圣上随手拿来赏人,也是极有可能的。” “赏人?朕要想想。”李纯听了姚尚仪的推测,认真回忆起来,半晌才道,“这文府墨贵重,朕好像只给过你姑姑、怜怜,还有皇太后。” “只有这三人?”西岭月睁大眼睛,想要再次确认。 “嗯。”李纯的表情渐渐变得猜疑,“如此说来,郭贵妃她……” “圣上!”西岭月急忙打断,“事情未明之前,您可不能妄加猜测啊。” “怎么,你还是要帮她说话?”李纯面露不悦。 “不是不是,”西岭月自然不会这么蠢,急忙摆手解释,“月儿不是替谁说话,可贵妃姑姑是您的正妻,您若轻易猜忌到她头上,就会致使后宫不宁啊。也许这正是有心人的圈套,先除 掉纪美人,再借您之手嫁祸给贵妃姑姑,让邓王和遂王失去储君的资格!” 邓王、遂王,正是李纯的长子李宁、三子李宥的封号。 就连西岭月都能想到的问题,李纯又何尝想不到?而这也正是他一直隐忍的顾虑,更是他让西岭月来查此案的原因。虽然郭贵妃面有凶相,与纪怜怜也一直相处不睦。 “朕也不希望你姑姑是凶手。”他叹了口气。 西岭月寻思着,总觉得这条线索还有极大的疏漏,见李纯凝神回忆,她脑海中反而灵光闪现,激动地补充:“圣上,也许这文府墨不是您赐下的,是先帝赐下的呢?” 李纯闻言眉梢微挑,豁然开朗。是了,他前年四月开始监国,八月逼父退位,去年才正式改元。而上元节是在正月十五,距离他改元还不到半个月。写情诗之人手中的文府墨锭,极有可能是先帝在位时所留下的! “先帝在位时中风严重,文墨皆由内侍省宦官伺候,这事不难,一问便知。”李纯记下此事,又问,“除却这条线索,你还查到了什么?” 西岭月遂将今日在尚仪局所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 李纯听后有所不解:“这硬黄纸、文府墨都是朕所常用,你若不提,朕根本不会在意。难道真能查出什么线索?” 西岭月也不敢保证,只将想法如实说出:“这笔、墨、纸的确都不是稀罕之物,但能同时凑齐这三样东西,可不常见 。月儿是想先查出笔、墨、纸分别的去向,再列出名单比对,找到能同时拥有这三种东西的妃嫔。” “好主意!”李纯不禁暗道西岭月果然是查案的一把好手。原本此事已过去一年多,所有线索都已模糊,但只短短两天时间,她却能独辟蹊径,重新找出一条线索来,将嫌疑人的范围缩到最小。 “只可惜纸张和墨锭的种类都已找到,毫笔却不好查证了。”西岭月说着又把那张假情诗掏了出来,自言自语道,“查字迹呢?也不知能否查得出来。” “字迹?”李纯似乎想到了什么,眯起双眼。 西岭月顺势问道:“圣上,这笔迹与你有几分相似?” “七八分,但足以骗过怜怜。”李纯边说边朝她伸手,“你再将诗拿来让朕看看。” 西岭月依言将假情诗奉至帝王手中。 李纯仔细观察着笔迹,突然说道:“朕刚发现此人的笔画很奇特。” “怎么奇特?” “你看这‘夜’‘政’‘入’‘人’‘来’几个字,最后一笔都是捺,他写得不顺滑,尾处微微上钩。”李纯指着那几个字,“寻常人练字,这一笔是基本,绝不会这样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