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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常清晰,令他豁然开朗。 “蠢货!”李纯收回心思,对杨文怀嗤笑一声,“就凭区区一块匾额,你就想要了福王的命?” “不,奴才只是想让福王受伤,再借着送他去太医署 的机会下手。”杨文怀招认,“如此便可把过失推到太医署头上,洗脱奴才的嫌疑。” “好啊,亏得那日圣上斥责你,王爷还替你解围。原来你竟想杀他!”西岭月愤愤不平地道。 她这番话说得实在不是时候,语气还十分强烈,反而更让李纯坐实了她与李成轩之间的暧昧关系。天子不禁挑了挑眉。 李成轩和裴行立也是眉峰紧蹙,表情复杂。 唯独杨文怀当天不在殿内,不知李成轩躲过匾额的内情,口中不断解释着:“请圣上和王爷相信,这都不是奴才的本意。奴才也想过悬崖勒马,可是……李锜与他背后之人心思太深,上个月他事败之后,奴才多次受到威胁,实在是没有回头路了啊!” “李锜背后之人是谁?”李成轩今夜一直惜字如金,直至此刻才问出最关键的一句,“是所谓的‘康兴殿下’?” “就是他。”事已至此,再否认也没有什么用处,杨文怀死心了,遂承认,“奴才原先也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李锜和去年造反的刘辟都是他的爪牙。直至李锜事败,奴才与他失去联系,一个化名为‘滕王阁主’的人主动联系了奴才,告知内情。” “你别说废话,他到底是谁?”李纯听得烦躁。 “他是……太平公主和武攸暨的后人。” 太平公主的后人?杨文怀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原因无他,只因这一支早就绝后了! 早在九十四 年前,太平公主与玄宗李隆基争权失败,被下令灭了满门。此事在大唐根本不是秘密,当时她与二婚夫君武攸暨以及其子女后代,全部被赐予在家中自尽,是绝不可能留下后人的! “贱奴才,你胡扯什么?!”李纯最为惊疑,脱口喝骂。 “事到如今,奴才还有骗您的必要吗?”杨文怀说出惊人一语,“那位康兴殿下的确是当初幸存的遗孤,近百年来一直秘密地繁衍后嗣,留下这一支血脉!” “他……他想做什么?”李纯问出这句话时,声音已不自觉地颤抖。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其实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却还是想要亲耳确认。 只见杨文怀面色凝重,结结巴巴地回道:“他……联合了几个对朝廷不满的藩镇,想要……复辟武周王朝。” 第四十五章 血案释疑阴谋心机 这注定是一个无法安稳度过的年节。 时值腊月下旬,天子已经下令罢朝,百官休沐,但因突然牵扯出的“康兴殿下”,重臣们均被紧急召入大明宫商议此事。 众所周知,太平公主是高宗李治与武后唯一的掌上明珠,其所受宠信甚至多于几位同胞兄弟;而武攸暨是武后的伯父武士让之孙,即武后的堂侄,他在武周一朝享尽富贵,是武氏集团的核心人物之一。 倘若康兴殿下当真是太平公主和武攸暨的后代,那么他的身体里便同时流淌着李、武两家的血脉,是李唐皇室和武周王朝的血统结合! 这样一个人,在效忠武氏的势力眼中,可不就是身份尊贵的“殿下”吗? 但其实,如今大唐的帝王,又何尝不是这两个姓氏的结合?武周之后的所有帝王都与武氏休戚相关,他们都是武后的后人,身体里都流着武氏的血脉!倘若当年武后没有从感业寺出来,没有强悍地把王皇后挤下国母宝座,那么如今的大唐皇帝根本就不会是他们! 无论武后在世时有多少功过是非,屠戮了多少李唐子孙,如今的大唐天子都不得不承认,他们必须感谢武后,感谢武后登上了皇后宝座,诞育了睿宗李旦,如此才有了之后数代帝王的血脉传承。 没有人能够否认武后对他们的影响,对于大唐所有子民而言,这仅仅维持了一朝的武周是 一种强悍的存在,更是大唐建国史上永远挥之不去的烙印! 若是别的乱臣贼子,以李纯的心气根本不会放在眼中。唯独这位康兴殿下,他若当真有心复辟武周,就凭借他身体里流淌着李唐的血液,他就能轻易说服一群郁郁不得志的李唐宗室,兵不血刃地收服人心! 这才是李纯无法安心的根本原因。这个康兴殿下的身份实在太过特殊,特殊到给了他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他甚至连元和三年的正月都等不到,必须立刻召集大臣们进宫问话!而第一个要问的就是他一直倚重的心腹、武则天的曾侄孙、现任京兆府尹武元衡! “圣上明断,对康兴殿下此人,微臣真是闻所未闻,一无所知啊!”武元衡如是回禀,背上霎时沁出了一层冷汗。 “混账!逆贼叫他‘康兴殿下’,你跟着叫什么?他就是个乱臣贼子,一个苟且偷生的遗孤!”李纯到如今还对此人的名号耿耿于怀。 众臣见状都很机敏地改口,称康兴殿下为武氏遗孤,纷纷痛斥他不自量力,以卵击石。 天子听到臣下如此说话,心里才稍作平定,询问武元衡:“武氏遗孤想要复辟,自然会联络武家旧人,你当真对他一无所知?” 武元衡重重磕头,禀道:“圣上,微臣受先皇德宗、顺宗知遇之恩,又承您恩典得京兆府重任,位居三品,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即便是武家人,也绝无可能 再给微臣更好的官职了。况世人皆知微臣效忠李唐皇室,微臣更不可能放着好好的前程不要,费那功夫去自毁名声啊!” 武元衡这番话言辞恳切,不说家国大义,只论个人前程,李纯是愿意相信的。他自问待武元衡不薄,武元衡也为他立下不少功劳,此次李锜有所异动,也是武元衡最早发现,举荐白居易提前潜伏,更力主对镇海用兵。 倘若武元衡真的与武氏遗孤结交,李锜又是武氏遗孤的卒子,他绝不可能如此强硬地主张对李锜用兵。若只为了弃车保帅,那么武氏遗孤不惜牺牲整个镇海的势力,去抬举一个原本就受帝王重用的武家人,这个代价未免也太不划算了。 想到此处,李纯对武元衡的疑心顿去,又问他:“即便你与武氏遗孤并无接触,你可敢保证族人亦如此?” 武元衡自然保证不了,遂道:“元日在即,微臣会借机召集族人祭祖,私下询问。” “可要注意分寸,不该说的别说。”李纯特意交代。 “圣上放心,微臣省得轻重。”武元衡这才敢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 “只要有人肯提供线索,或弃暗投明,你告诉他们,朕既往不咎,还会论功行赏!”李纯到底是顾虑甚多,又补上一句。 “是,微臣定会谨记。”武元衡再三做出恭谨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