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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冲道:“病情暂时算是稳定了,不过……” “有话直说,但讲无妨。” “江公子近来过于劳累,再加上心事郁结于胸,已有油尽灯枯之相……” 南烛胸口一紧,拉住他的手腕,“你说什么?!” 太医唯唯诺诺道:“皇上,老臣已经尽力了。接下来的时间,请尽意避免他大悲大喜,最好事事都顺着他意,如此调理得当或许还可以活三五年……” “你下去忙吧,”南烛怔了许久后松开手,在太医离开之后一拳击打在石柱上,“三五年,三五年?” 门口缠绕着安心定神的脑髓香,炉火放在床前烧的极旺,房间暖的像春天一样,江怀柔躺在床上却没有半点生机。 南烛摆手让下人退出去,自己悄然走到床前坐下来,手指极轻的抚摸江怀柔的脸,“还是这样的性子,早知道会有今天这局面,我当初就不敢招惹你。现在进退两难,这可要我怎么办呢?” 江怀柔似乎听到了声音,抖了抖睫毛微微睁开眼,瞥了他一眼后又迅速合上,微微皱眉,脸上显示出痛苦神色,声音沙哑道:“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你……有没有什么心愿?” “怎么,知道我快要死了,所以才来可怜施舍我一次?” 南烛收在袖中的手用力握了握,然后松开,脸上镇定如常道:“只要你开口,什么要求我都会满足你。” “如果要你永远不觊觎月华,你会答应么?” 见南烛默不作声,江怀柔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既然做不到,又何必拿这种场面话来糊弄我。” 南烛道:“除了这一件事,其它我都依你。” 江怀柔道:“除了这一件,我其它什么事都不要。” 安静了会儿,南烛道:“你之前不是想要出宫么,待你这次病好了后,我就放你走。” 江怀柔眉尖紧蹙了下,下一刻却笑了,“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有两件,一是五十岁时带碧瑶出宫,二是轻易相信了你的话,把自己当成一个傻瓜。如果你这次是说真的,当真愿意放我走,那就请不要派人跟着我,永远不要打听我的行踪,以后倘若狭路相逢,也要装作跟我素不相识。否则的话,我宁愿死在这里。” “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南烛感觉喉咙像被人卡住了,每吐一个字都极为困难。 江怀柔摇头,“我不想再欠你什么,之前你救过我,对我的诸多好,这两年……我也算是一分不少的还了你,我们如今两清了。” 南烛替他掖了掖被角,“好,我答应你。” 江怀柔听脚步声在耳边渐渐远去,眼角却忍不住一片湿热。 哭什么,没出息!他在心里狠狠骂自己,你又在渴望期待着些什么,想听他的解释还是道歉呢?又不是第一次认识南烛,他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 南烛跟江怀柔性格不同却又相同,江怀柔为了自己想要的可以牺牲一切,自知生命有限所以只为贪图快乐随意。 南烛亦是如此,不过他想要的要更实际一些,为了到达目的他可以牺牲掉一切,包括所有快乐。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没有谁能肯定他们追求的是对是错。 待过了年后,江怀柔才可以尝试着慢慢下床。 外面天气似乎暖和了一些,屋檐上冰雪融化着往下滴答滴答的流淌着,花园泥土里似乎也长了些绿意。 夏天他曾跟束青在这里拾花酿酒,放风筝。 园子里青藤下,他正午时常揣本书坐在这里休息。 廊亭下,符离对他言笑晏晏……打量着四周熟悉的一切,他突然泛出些许不舍。 这感觉来的离奇,在离开生他养他的月华时似乎都没有这么牵挂过。 束青拉住他的手道:“公子大病初愈,还是要记得多注意休息。” 江怀柔道:“没关系,这几年承蒙青姐照顾,我也没有什么好给你的……日后你若有缘去到月华,上安王府或者信王府,报出我的名字自然会有人替我招待。” “公子……”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们就此别过吧!” 束青对着他哽咽,将怀包袱递过来,“这是公子的东西,皇上派人送过来的。” 江怀柔打开看,原来是那日宴席上丢下的各种药瓶。这些药全是他在夜池宫中研制出来的,如今大都失了药效,而他再也没什么精力和心情去做这些东西了。 “带着也没什么用,麻烦青姐给扔了。” 束青点头,“我把这些药瓶拿走,其余这些财物,公子一定带在身上,出了宫后用得着。” 江怀柔轻笑,“青姐心意我领了,不过他给的东西,我是一点都不想再要。”说罢坐上马车,放下布帘,冲前面的车夫道:“我们走吧。” 马车慢慢驶过去把宫殿抛在身后,江怀柔如释重负的同时,也感到难以明状的寂寞失落。 从此,那个总是笑的居心叵测、在床上戏弄他、说是要宠他一世对他一辈子好、又辜负了自己信任的人,再也与自己不相干了。 74 74、形同陌路 ... 江怀柔来到同纪定约定好的客栈,遣送走秦江海,对他道:“你是个人才,不应该跟着我被埋没。我知道你meimei尚在宫中,回去找她吧,依南烛为人应该不会为难你。”秦江海面色沉重的告辞而去。 这些日子纪宁因为担心江怀柔,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圆脸活生生变出一个尖下巴来,兴高采烈的询问道:“公子,我们离开京城,接下来准备去哪里啊?” 江怀柔沉思片刻,道:“去瑶兰吧,那里好歹还有个落脚的地方,说不准能碰上符离跟杜英呢。” 两人雇了个车夫跟辆马车,连夜离开京城。 纪宁路上只喝水极少吃东西,如此这样过了两日,江怀柔才渐渐察觉出不对来,便问:“你到底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手伸过来我看看。” 纪宁老实伸出手,“没什么,只是胃口很差,近来都不怎么想吃东西,闻到气味就想吐。” 江怀柔只觉他手心潮热,替他把了脉后忧心冲冲道:“还有哪里不舒服?舌头伸出来给我看看……” “啊,有时觉得胸口很闷,晚上睡觉会出很多汗。” “这里,疼不疼?”江怀柔用手指点着他胸口处。 “好像……疼,又好像不疼。” “这种情况多久了?” 纪宁想了想,道:“也就这大半月时间,公子,我应该没事吧?” “没,没事。”江怀柔有些恍神,把身上的狐裘脱下来给他披上,“不过还要找个大夫看看,开些药吃,这样总饿着可不行。” 纪宁推托道:“还是